谢海涛的钢笔尖在死亡通知书上洇出墨团,如同他此刻剧烈收缩的瞳孔。
监护仪刺耳的直线声里,叶不凡指尖的银针突然爆出三寸金芒。
保安!
快叫保安!谢海涛踉跄后退撞翻器械车,手术钳叮叮当当滚到叶不凡脚边,谁允许你在医院装神弄鬼?
张曼!
立刻联系殡仪馆!
小护士攥着手机瑟瑟发抖,屏幕亮光照见她鼻尖细密的汗珠。
门外传来纷沓脚步声,七八个白大褂被病房里诡异的金光照得面色青白——悬浮的五根银针正以违背物理规律的轨迹缓缓旋转,带起的风旋卷起欧阳散落的发丝。
叶不凡的睫毛凝着未干雨水,掌心贴在母亲冰凉的手腕。
古医门秘传的内观诀正顺着经络游走,将那截错位的碎骨看得清清楚楚。
三天前手术室里,谢海涛分明连止血钳都拿反了。
第七针,鬼封。沙哑的嗓音惊得谢海涛打了个寒颤。
少年染血的校服还滴着水,右手却稳如千年玄铁,银针破开百会穴的瞬间,病房顶灯轰然炸裂。
玻璃碎片凝滞在叶不凡周身三尺,折射着鎏金色的瞳孔。
马海东院长弯腰捡查房记录的手僵在半空,老花镜片上倒映着监护仪突然跳动的绿线。
滴——
机械音撕破死寂的刹那,欧阳枯槁的手指突然抽搐。
谢海涛抓起听诊器的手抖得像个帕金森患者,金属听头刚贴上病人胸口,就被叶不凡一针钉在墙上。
别用你沾满回扣的手碰我妈。少年扯过白大褂下摆擦手,三道血痕从锁骨蜿蜒到腰际——那是传承之力强行灌体的代价。
张曼的尖叫刺破走廊:48床恢复自主呼吸了!小护士跌坐在地,眼睁睁看着半小时前宣布死亡的妇人正吐出白雾,监护仪数值如春笋节节攀升。
谢海涛的鳄鱼皮鞋碾过散落的玻璃碴,脖颈青筋暴起:就算醒了也得交钱!
重症监护室每小时两千八,进口溶栓剂三支九千...他抓起账单拍在血迹未干的手术台上,零头给你抹了,三万九千八!
叶不凡扶母亲坐起的动作蓦地顿住。
病床扶手被他捏出五个指印,古医门传承的《千金要方》正在识海里哗啦啦翻动,那些被谢海涛篡改的医嘱化作血色文字浮空显现。
五月三日,生理盐水标注成进口抗生素。少年抓起输液袋砸向墙壁,淡黄色液体在谢海涛高级定制西装上晕开污渍,五月五日,开出血栓通却用葡萄糖稀释!
走廊里聚集的病患家属开始骚动。
马院长捡起滚到脚边的阿司匹林药瓶,老脸涨得通红:这是心内科用药,和脊髓损伤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叶不凡指尖掠过账单某栏,冷笑声让谢海涛后背抵上冰凉的墙壁,多开两盒洛赛克,某些人的高尔夫会员费就有着落了不是吗?
暴喝声炸响时,没人看清叶不凡如何跨过三米距离。
等众人反应过来,谢海涛已经被掐着脖子按在死亡通知书上,鼻尖离那滩未干的墨迹仅剩半寸。
你故意用甘露醇加剧颅内压,手术时根本没清理碎骨。少年声音裹着暴雨的寒气,指尖扣住主任医师第三腰椎,要不要我现在演示,怎么从这儿取出0.3克重的骨渣?
警报声突然撕裂凝滞的空气。
张曼举着还在震动的内线电话,声音带着哭腔:急诊科说周局长特批的危重病人到了,指名要谢主任接诊!
马院长手中的药瓶咚地坠地。
走廊尽头传来担架车轮碾过血渍的吱呀声,混着家属凄厉的哭喊穿透雨幕。
叶不凡松开手转身的刹那,谢海涛白大褂口袋滑落的小药瓶被轮椅轧得粉碎——瓶身上神经抑制剂的标签正慢慢被血水浸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