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长!出事了!”
通讯兵猛地撞开那扇在炮火中苟延残喘的木门,发出一声濒临散架的哀鸣。门板上,弹孔密布,像一张饱经风霜的老人的脸。一股浓烈的硝烟味和尘土气息瞬间涌入,呛得人直咳嗽,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通讯兵一个踉跄,身体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倒在满是泥泞和碎石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咚”的一声。他顾不上疼痛,连滚带爬地扑向李云龙,像一只受惊的兔子,浑身颤抖得如同风中落叶,脸色惨白得像一张刚刷过石灰的墙,毫无血色。
李云龙正半蹲在地上,身体微微前倾,借着昏暗的油灯那微弱的光芒,仔细地清点着满地的战利品。油灯的火焰不安地跳动着,将他的影子拉得又长又扭曲,在墙壁上投下怪异的形状。他那双布满老茧、粗糙如树皮的大手,正抚摸着一支缴获的三八大盖,冰冷的枪身让他感到一阵莫名的兴奋。他心里飞快地盘算着这次又发了多少洋财,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露出满口因为常年抽旱烟而熏黄的牙齿。冷不丁被通讯兵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打断,他那浓密的、像钢针一样的眉毛拧成了一个疙瘩,仿佛两把即将出鞘的利剑,不悦地抬起头,眼神中闪过一丝被打扰的不快。
“你小子慌个屁!天塌下来,也有老子顶着!”李云龙粗声粗气地吼道,声音如同闷雷般在狭小的指挥部里回荡,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唾沫星子像机关枪扫射一样喷了通讯兵一脸,仿佛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
“鬼子……鬼子增援来了!”通讯兵上气不接下气,仿佛肺里塞满了破棉絮,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声音都变了调,带着一丝绝望的哭腔,像一只被猎人逼到绝境的野兽发出的哀鸣。
“啥?!”李云龙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僵硬得如同石头。他猛地站起身,动作迅猛得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蒲扇般的大手一把揪住通讯兵的衣领,几乎把他整个人提离地面。他那双铜铃般的大眼瞪得溜圆,布满血丝,仿佛要喷出火来,又像两只即将扑向猎物的饿狼,凶狠地盯着通讯兵。“你再说一遍!”声音低沉而嘶哑,带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威压。
“情报员……刚传回来的消息,鬼子的增援部队……正朝这边赶来,人数……很多!”通讯兵吓得快哭了,身体抖得更厉害了,声音颤抖得像风中残烛,随时都会熄灭,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李云龙猛地推开通讯兵,仿佛他是一件毫无价值的垃圾。他一个箭步冲到那张简陋的、用几块木板拼凑起来的作战地图前。地图上,用红蓝铅笔标注着敌我双方的态势,犬牙交错,混乱不堪,像一幅抽象派画家的作品。李云龙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地图,仿佛要把那薄薄的纸张烧出个窟窿来,额头上青筋暴起,像一条条扭曲的蚯蚓,狰狞可怖。
“他娘的,这帮小鬼子属狗的?鼻子这么灵!”李云龙狠狠地一拳砸在摇摇欲坠的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震得桌上的茶碗都跳了起来,里面的水洒了一桌子,也浇湿了地图的一角,晕染开一片模糊的墨迹。
赵刚快步走过来,沉重的脚步声在寂静的指挥部里显得格外清晰。他一把按住李云龙颤抖的肩膀,力道之大,仿佛要把他的骨头捏碎。赵刚沉声道:“老李,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鬼子增援部队一到,咱们就被动了。得赶紧想办法!”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像一颗定心丸,试图让李云龙冷静下来。
林宇也皱紧了眉头,他那张年轻的、充满朝气的脸上,此刻写满了凝重,仿佛笼罩着一层阴云。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指着地图上一处狭窄的山路,那条山路像一条蜿蜒的毒蛇,盘踞在群山之间。他沉声说道:“鬼子要是从这里过来,和山谷里的残兵汇合,咱们就被前后夹击,这点人,怕是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他顿了顿,声音更低沉了,带着一丝绝望,“咱们的弹药也快见底了……”
“那咋办?撤?”李云龙看向赵刚和林宇,语气里透着强烈的不甘心,像一头被抢走了猎物的狮子,愤怒而无奈。煮熟的鸭子,眼看到嘴了,还能让它飞了?
赵刚摇了摇头,动作缓慢而坚定,斩钉截铁地说:“现在撤,之前的仗就白打了,伤亡的弟兄们就白牺牲了!还会让小鬼子更加嚣张,以为咱们怕了他们,得不偿失!”他的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不容置疑。
“不撤?难道跟鬼子硬拼?”李云龙瞪大了眼睛,声音都有些嘶哑,像一把生锈的锯子在拉扯着木头。他可不想拿战士们的生命去冒险,这买卖不能亏本,更不能做赔本的买卖!他的内心充满了矛盾和挣扎。
林宇紧紧地盯着地图,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孤狼,准备做最后一搏。“不硬拼,但也不能撤。咱们得在鬼子增援部队到达之前,把这股残敌给灭了!来个速战速决,险中求胜!”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充满了力量,像一颗即将爆炸的炸弹。
李云龙一拍大腿,声音洪亮,震得指挥部都嗡嗡作响:“对!你小子这话说到老子心坎里去了!他娘的,跟小鬼子拼速度,看谁更快!老子就不信这个邪!”他的眼神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焰。
赵刚还是有些担忧,他那张儒雅的脸上,眉头紧锁,像两把紧紧拧在一起的锁。“老李,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一旦失手……咱们就全完了!”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担忧和焦虑。
“没有一旦!”李云龙斩钉截铁地说,语气坚定得像一块钢铁,不容置疑。“与其被鬼子前后夹击,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狭路相逢勇者胜,老子就不信这个邪,咱八路军还干不过小鬼子!”他的眼神中燃烧着熊熊的火焰,那是对胜利的渴望,也是对战友的承诺,更是对民族的责任。
李云龙抓起电话,对着话筒大吼,声音如同闷雷般滚过整个指挥部,震得电话线都嗡嗡作响:“张大彪!你狗日的别在那儿磨洋工,给老子带着一营从正面冲!把鬼子压回去!别让他们喘气!”
“二营长!你他娘的别光顾着捡洋落,带着你的人从侧面迂回,把鬼子的屁股给老子堵上!别让他们跑了!”
“林宇!你带人把火箭筒给老子架起来,专挑鬼子人多的地方招呼!炸他个底朝天!让他们尝尝厉害!”
“赵刚!你负责协调指挥,别让鬼子跑了一个!出了岔子,老子唯你是问!”
“是!”指挥部里,众人齐声应道,声音中充满了决绝和勇气,仿佛一群即将奔赴战场的勇士,发出了最后的怒吼。
“弟兄们,跟我冲啊!”张大彪把大刀片子一挥,第一个冲了出去。他身上的血迹还没干,又添了一层新的,鲜血浸透了他的军装,将他染成了一个血人,整个人就像一个从血池里捞出来的恶鬼,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杀气。
“杀啊!”战士们怒吼着,像下山的猛虎一样扑向鬼子,他们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愤怒,他们的心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
“小鬼子,拿命来!”
“为死去的乡亲们报仇!”
战士们一个个都杀红了眼,他们知道,这是最后的决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他们不顾疲劳,不顾伤亡,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向鬼子发起最后的冲锋。他们的喊杀声汇聚成一股巨大的声浪,在山谷中回荡,仿佛要把天空都撕裂。
这是一场生死时速的较量,八路军必须在日军增援部队到达之前,彻底消灭被围困的日军!每一秒都至关重要,每一滴鲜血都不能白流!山谷中回荡着震天的喊杀声,枪炮声,爆炸声,交织成一曲残酷而悲壮的战争交响曲。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硝烟味和血腥味,让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