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像一块巨大的黑幕,无情地笼罩着大地。残月如钩,勉强挣扎着从云层中探出半边脸,洒下几缕清冷惨淡的光辉。独立团临时指挥部,就设在一间破败的农舍里,土坯墙壁被熏得发黑,还裂开了几道狰狞的口子,仿佛饱经风霜的老人脸上的皱纹。墙角挂着一盏煤油灯,灯芯被拨得很小,发出昏黄、微弱的光芒,在寒风中摇曳不定,像随时都会熄灭的萤火。光影交错,将每个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在墙上扭曲变形,如同张牙舞爪的鬼魅。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硝烟味,那是白天激战留下的烙印,呛得人嗓子发干。还夹杂着一丝淡淡的血腥气,那是伤员的鲜血浸染土地后散发出的味道,让人心里发紧。屋子里静得可怕,只能听见煤油灯灯芯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以及人们粗重的呼吸声。
林宇站在一张简陋的地图前,地图是用几张粗糙的黄纸拼凑起来的,上面用炭笔勾勒着山川河流、村庄道路。他眉头紧锁,几乎拧成了一个“川”字,眼神专注而锐利,像一只正在觅食的鹰。手中的铅笔在地图上不断比划着,时而快速移动,时而停顿思索,计算着日军的兵力部署、可能的进攻路线以及独立团可以利用的有利地形。他消瘦的脸颊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更加苍白,但眼神中却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李云龙则靠在墙边,手里端着一个粗瓷大碗,碗里是已经凉透了的黑乎乎的玉米糊糊。他却浑然不觉,正大口大口地抽着旱烟,烟锅里的火星一明一暗,映照着他那张饱经风霜、沟壑纵横的脸庞。浓烈的烟雾从他口鼻中喷出,在空中缭绕盘旋,将他的面容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显得格外严肃和凝重。他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军装,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沾满了泥土和血迹,散发着一股浓浓的汗臭味。
“老李,咱不能再这么被动挨打了,这仗打得太憋屈了!”林宇猛地放下手中的铅笔,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打破了屋内的沉寂。他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盯着李云龙,语气坚定而果断,像一把出鞘的利剑,“小鬼子的攻势虽然像疯狗一样猛烈,但也不是铁板一块,没有弱点。他们急于求成,想要一口吃掉咱们,战线拉得太长,就像一个拉满了的弓,绷得太紧,容易断!他们的侧翼,就是咱们的机会!”
李云龙吐出一口浓烟,烟雾在空中翻滚着,像一条张牙舞爪的白龙。他点了点头,粗声粗气地说道,声音沙哑得像两块砂纸在摩擦:“你小子说的对!咱老李也不是吃素的!他娘的,小鬼子这是在太岁头上动土,敢在咱独立团的地盘上撒野,老子非得给他点颜色瞧瞧!让他们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赵刚站在一旁,他身材瘦高,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身上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中山装,显得文质彬彬。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后的眼神冷静而睿智,补充道:“我们还应该利用情报优势。我已经安排侦察员像猎犬一样,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监视日军的动向,他们的指挥官、他们的重火力点,只要露出一点马脚,就立刻报告。我们要像猫捉老鼠一样,把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掌握在手里。”
“好!”李云龙猛地一拍桌子,那张用几块木板拼凑起来的简陋桌子,发出一声“嘎吱”的呻吟,震得煤油灯都剧烈地晃动了几下,险些熄灭。“就这么定了!咱来个‘围魏救赵’,不,是‘围点打援’!他娘的,这次不光要打疼他们,还要打残他们!让小鬼子尝尝被包饺子的滋味!让他们知道,中国军队的厉害!”
随即,李云龙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扯着嗓子吼道,声音如同闷雷般在屋内炸响:“来人!把各营连长都给老子叫来!快!十万火急!”
不一会儿,各营连长陆续赶到。他们一个个风尘仆仆,身上还带着硝烟的痕迹,有的军装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散发着一股浓浓的战场气息。但他们的眼神中都燃烧着熊熊的战意,像一团团跳动的火焰,充满了对敌人的仇恨和对胜利的渴望。
李云龙环视一周,目光如炬,像两把锋利的钢刀,扫过每一个人的脸庞。“同志们!小鬼子欺人太甚,在咱们的地盘上横冲直撞,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咱们独立团,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窝囊气?!啊?!”他的声音洪亮,每一个字都像一颗炸雷,在指挥部里回荡,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没有!”战士们齐声怒吼,声音震天动地,仿佛要把屋顶都掀翻。他们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不屈,像一群被激怒的狼群,发出的阵阵咆哮。
“好!有种!”李云龙满意地点点头,脸上的肌肉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现在,我命令!”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严厉,像一把出鞘的宝剑,寒光闪闪,“一营、二营,负责正面佯攻,吸引日军主力!记住,要打得热闹,要打得像过年放鞭炮一样热闹!但不要硬拼,保存实力!要像泥鳅一样滑溜,让小鬼子抓不住,摸不着!”
“三营,绕到日军的左侧,给我狠狠地打!打他们的软肋!要像一把尖刀,狠狠地插进敌人的心脏!”
“四营,作为预备队,随时准备支援!哪里有危险,就往哪里冲!要像一块坚固的磐石,牢牢地钉在那里!”
林宇接过话头,补充道:“我会安排狙击手,专门‘照顾’日军的指挥官和机枪手。让他们知道,死神,就在他们身边!赵刚同志负责协调各部队的行动,确保情报畅通,像一个精密的钟表,保证每一个零件都能准确无误地运转。”
“都听明白了吗?!”李云龙再次吼道,声音更加高亢,像一只雄鸡在引吭高歌。
“明白!”战士们再次齐声怒吼,声音更加响亮,更加坚定。
李云龙大手一挥,像一面迎风招展的战旗:“好!现在,立刻回去准备!这次反击,一定要让小鬼子知道,咱独立团的厉害!让他们知道,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让他们知道,中国人,不是好惹的!”
各营连长迅速离去,脚步声急促而有力,像一阵阵急促的鼓点,敲击着每个人的心房。指挥部里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煤油灯跳动的火焰,发出微弱的光芒,和粗重的呼吸声,在空气中回荡。
夜色更浓了,像一块巨大的黑布,把整个世界都包裹了起来。月亮也彻底躲进了云层,连一丝光亮都不肯露出来。一场精心策划的反击战,即将在黎明前打响。战士们摩拳擦掌,眼中闪烁着复仇的火焰,仿佛一群蓄势待发的猎豹,准备给敌人致命一击。他们知道,这一战,不仅是为了独立团的荣誉,更是为了民族的尊严!为了那些被日军残害的同胞,为了那些被战火摧毁的家园,他们必须战斗!必须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