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儿与另外两名伶俐的丫鬟,轻手轻脚地为夏晚晴褪去层层华裳,仿佛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仪式,随后她们悄然退至门外,只留下一室的静谧与即将绽放的旖旎。
夏晚晴缓步至池畔,葱白的指尖轻轻触碰那氤氲着热气的水面,温度恰到好处,如同春日里温柔的风,拂过心田。她沿着池边精心雕琢的台阶,一步步踏入水中,每一步都似乎在与这方天地进行着某种微妙的对话。
浴池之水,不深不浅,刚好没过夏晚晴的肋骨,恰似为她量身定制的温柔怀抱,既足以让她畅游其中,又不失那份恰到好处的私密与安宁。她轻轻捧起几捧清冽的水,洒在肩颈与脸颊之上,水珠沿着她精致的轮廓滑落,如同晨露滋润着初绽的花瓣。随后,她缓缓将自己完全沉浸于温热的水中,仿佛与世隔绝,只余下水的拥抱与内心的宁静。
对于夏晚晴而言,游泳不仅是一项运动,更是一种心灵的洗礼。她喜欢置身于水中的那份静谧,不仅仅是听觉上的宁静,更是心灵深处那份不由自主生出的平和与安宁。她尤其偏爱将自己潜至水底最深处,整个身体紧紧贴着池底,那一刻,除了水声,再无其他声响,仿佛整个世界都为之静止,她完全沉浸在一个只属于自己的世界里,远离了水面以上的纷扰与喧嚣。
今日亦是如此,夏晚晴将整个身躯紧紧贴合在由墨玉铺就的池底,悠然自得地划水前行,仿佛是在探索着这片属于她的神秘领域。她闭着眼睛,肌肤紧贴着略低于水温的玉石面,感受着周围的一切,那份宁静让她产生了一种穿越时空的错觉。在这里,没有权力的斗争,没有危机的四伏,没有步步惊心的算计,只有平静得近乎平庸的生活,却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与安心。
在心中默默估算着距离对岸已近,夏晚晴在水底一边划水一边寻找着池壁。然而,当她终于触碰到那抹冰凉时,却愕然发现,那并非她所熟悉的汉白玉池壁,而是……人的脚踝!
人的脚踝!这静安殿的浴池中,除了她,怎会有其他人的存在?她心中一惊,连忙以最快的速度从水下浮起,却因慌乱之中脚底打滑,向前扑去,整个人不偏不倚地扑在了那个人的身上。
脸上的水珠尚未擦干,眼前一片模糊,但这一扑,已足以让她确认对方的身份。那上平下凸的轮廓,在这个文明尚未开化到极致的地方,足以判断对方的性别。肌肤相亲之处,细腻而微凉,如同刚才贴在玉石上的感觉一般,只是这人的肤色,却与池底墨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苍白得令人心惊。
在这王府之中,一个敢出现在静安殿浴池、体温偏冷、肌肤苍白的男人,还能有谁?想到此处,夏晚晴不禁失声惊呼,迅速与对方分开,双手抱肩,遮住了自己露在水面上的上身。然而,下一刻,她便反应了过来,在这瞎子面前遮羞,岂不是太过天真?
于是,她缓缓放下了手臂,目光重新聚焦于眼前的男子——南宫信。他靠在池壁之上,一动不动,一声不出,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夏晚晴心中暗自嘀咕,明明是自己扑到他怀里的,可他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在游泳池中混迹久了,对于各种男子赤裸的上身早已习以为常,更何况,她之前还曾有幸目睹过更加完整的风景,按理说,她应该能够很淡定地瞪着南宫信才对。
然而,当她真正对上南宫信那双深邃的眼眸时,却发现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什么击中了一般,一阵阵地狂跳不已。他苍白如雪的肌肤半浸在飘着殷红花瓣的水中,缎子一般的黑发随意地散落在肩头,如此扎眼的色彩搭配,在经过氤氲水汽的模糊处理后,竟显得自然唯美,宛如顶级PS高手的巅峰之作,令人移不开眼。
候在门外的丫鬟们被夏晚晴刚才那惊天动地的一嗓子吓得魂飞魄散,慌忙跑进来看个究竟。“娘娘,出什么事了?”绮儿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焦急与不解。
被绮儿这么一问,夏晚晴才猛然回过神来,自己这时候应该有些什么反应才是。“你从哪儿冒出来的!”她没好气地瞪向南宫信。
听到这句话,南宫信才终于有了些微的反应,不过也只是声音在动,人依旧未动。“这话该我问你吧。”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
“该毛!一群丫鬟杵在外面,就没有个喘气的告诉你我在里面吗!”夏晚晴气不打一处来,她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在这个时候走神,以至于没有发现南宫信的存在。
“这句也该我问。”南宫信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玩味,“你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在这儿了?”
“你们!”夏晚晴气急败坏地瞪向池岸边上那些被眼前场景搞得一头雾水的丫鬟们,“这是怎么回事!”
见两位主子脸色都不好,小丫鬟们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个个恨不得把头埋进地里去。绮儿只得硬着头皮上前一步,颔首回话:“娘娘,奴婢已经向您禀报过,殿下正在沐浴……您……您就……您就嗯了一声……”
黑线瞬间爬上了夏晚晴的脑门儿。她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刚才走神走得如此厉害,以至于连绮儿的禀报都没有听清楚。
正当夏晚晴还沉浸在这份尴尬与囧然之中无法自拔时,南宫信已经动了。他沿着池壁,缓缓走向侧壁的台阶,仿佛是在用行动告诉夏晚晴,他并不打算继续留在这里与她纠缠。
然而,夏晚晴却突然喊住了他:“别动!”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与坚定。
南宫信应声停住了脚步,再次恢复了之前的静止状态。夏晚晴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想做什么回房再说吧,这儿水深,不大安全。”
那久违的无数草泥马,宛如古老乐章中的激昂节奏,再次在夏晚晴的心田上狂野地奔腾,掀起一阵又一阵的波澜。
这批草泥马刚刚掠过心田,下一波又接踵而至,仿佛永不停歇的潮水。南宫信,他竟如此从容不迫地踏上了台阶,每一步都踏在了夏晚晴那忐忑不安的心弦上。
呼唤已然无用,夏晚晴只能在那幅即将完全展开的、令人瞠目的“出浴图”之前,带着那加倍的、如潮水般的草泥马,一头扎入池底,仿佛要逃离这世间的纷扰。
南宫信,你此次确实狠辣决绝!夏晚晴在水中藏匿了许久,直至心情稍稍平复,才重新浮出水面。她黑着脸庞,犹如暴风雨前的乌云,上岸更衣,待回到那装饰华丽的卧房时,南宫信已安然地躺在了床上。
他的姿态,与她初次在这张雕花大床上见到他时如出一辙,那般从容,那般淡然。
“起来!”夏晚晴怒喝一声,将从外厅随手取来的笔墨纸砚,重重地拍在了房间中央那精致的茶案上。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怒火,仿佛要将这房间点燃,“我曾说过的话,但愿你未曾忘却。你若敢再提此事,我便敢付诸行动。现在我赐你两条道路选择,你要么敢作敢当,要么就痛快地写下休书,让我得以安宁!”
面对夏晚晴这满腔的怒火,南宫信却显得泰然自若,仿佛一切风暴都无法撼动他分毫。
“只要你心中有愿,我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