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士很是惊讶，他这个弟子，之前一贯是唯唯诺诺的，既无野心也无杀心。
如今却充满了杀性与果断，胆子大了、想法也多了。
老道士摇了摇头道：“难难难，那黑山老妖若是那么好对付，我坛早就镇杀他了，哪能让他活到现在？”
“况且，山木成精之灵，生性谨慎。手中保命的法子极多，若无十足把握，则不可妄言动武。”
“再者，万人坑是他的地盘，他在黑山上便是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我们过去很是不利。”
“最重要的一点……”
老道士说到这里，突然停下，急促咳嗽了几声。
李长生担忧地说道：“师父，你的伤势还没好吗？”
老道士无喜无悲：“把你放在这里吹一夜的山风，你也要咳嗽。”
见到李长生脸上的尴尬后，老道士仿佛是胜了一局，这才淡然说道：
“伤上加伤，为师命不久矣，一年之内，为师就会坐化。”
老道士望向李长生，带着某种寄托说道：“你也莫要担心，我羽化之前会送你下山。”
“坐化……！？”
李长生一把扶住老道士的双肩，“师父，我看你不是好好一老头么？你的伤势真有那么严重吗！”
“竟然只有一年可活？”
老道士仿佛早已经把生死看淡，“为师与黑山老妖争斗了百年，我二人胜负各半，故而早早就有了道伤。”
“那老妖与我也算是熟人了，恐怕他还不知道，我这个又臭又硬的牛鼻子，其实不到一年活头了。”
“师父……”
李长生攥紧了拳头。
与老道士一起生活，他毕竟还是有感情的，况且昔日还是老道士救了他的命。
穿越到这个世界，李长生还没见过第二个人，这老道士便是李长生最为亲近的人。
结果老道士告诉李长生，他只有一年的活头，然后就要坐化。
这让李长生怎么接受得了？
“傻孩子。”
老道士风轻云淡地说道：“你虽修行武道，但毕竟也是道门弟子，应该明白求道二患。”
“求道二患”出自《庄子》，一是“人道之患”，指的是世俗给人带来的困境，使人难以见道。
二是“阴阳之患”，指的是天机难测，不以人意志为转移。
故而以上二患，乃是修道之大病。
众生若欲求道，就要以大乘无上慧心观明本我。
从而三业自净、修六度行，行四等心，到达彼岸、实现花开。
譬喻如行客，隔碍汤谷，欲到彼岸，无因得过。
李长生抹去眼泪，扬起俊秀的脸庞，坚定地说道：“师父，我虽是出家之人，但却不信道性、法性！”
“俗话说的好，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人就一辈子，就得活个痛快！”
老道士哈哈笑道：“只争朝夕好，活个痛快好！”
“那你近日就好好准备吧，等为师伤势稳定，法力恢复了，就送你下山。”
“鬼谷山太小了，你唯有去到红尘中才能感悟到朝夕岁月。”
李长生一脸坚定地摇头：“不，我不下山！”
老道士疑问：“为何？我在一日还能护你一日，若是哪日我提前走了，那可就没人护佑你了！”
李长生道：“师父，我最近实力大涨，这次是我护佑的你，以后也让我来保护你。”
老道士心头暖流涌过，扭头偷偷拭去眼角的泪花。
李长生刚才的这番话，的确是像以前的他。
习武之人，虽是鲁莽，但重情重义。
“师父，你怎么哭了？”
“没有，为师眼病犯了。”
李长生：“老师，我实力提升了，你该高兴才对，怎么还犯了红眼病？”
老道士眼泪立马就断了，也不再和李长生纠缠。
“随你吧，你哪日想走的时候，提前告诉为师一声，为师送你下山。”
李长生点头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