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周围还是会有生物存活。她的眼睛在蓝光下闪闪发亮，很神奇吧？
纪录片里的潜水器缓缓下降，探照灯照亮漆黑的海水。奇形怪状的生物在镜头前游过，像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使者。
哥哥。
嗯？
你去过海边吗？小时候。
去过几次。
我一次都没有。她盯着屏幕，直到......
直到那个夏天。后半句她没有说出口，但我知道。那个我们第一次一起看海的夏天，她站在齐腰深的海水里，白色连衣裙被浸湿，眼睛亮得像盛满了星光。
雨声渐小，纪录片的旁白变得清晰起来。小雨不知何时靠得更近了，卫衣袖子贴着我的手臂，体温透过薄薄的布料传来。
困了？
有点。
她揉了揉眼睛，黑色袜子的小腿蹭过我的裤脚。纪录片还在继续，但她的眼皮已经开始打架，头一点一点的，像只困倦的小鸟。
去睡吧。
......再五分钟。
这五分钟延长到了纪录片结束。片尾字幕滚动时，小雨已经半靠在我肩上睡着了，呼吸均匀而轻柔。黑色卫衣的帽子歪在一边，露出她小巧的耳垂和上面一颗几乎看不见的小痣。
我轻轻把她抱起来，她比想象中还要轻，像一片羽毛。黑色袜子的小腿垂在我臂弯里，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她的房间比想象中整洁。书桌上摆着几本教材和一个鲸鱼形状的笔筒，床头柜上是那个海边背影的相框。我小心地把她放到床上，她却突然抓住我的衣角。
......别走。
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像是梦呓。
还怕？
......嗯。
窗外的雨依然下着，但雷声已经远去。我坐在床边，看着她紧紧攥着我衣角的手指，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睡吧。
......讲故事。
什么？
小时候......她半梦半醒地嘟囔，妈妈会讲海底的故事。
我沉默了一会儿，开始胡编乱造：从前有一条小鲸鱼，它特别怕打雷......
故事讲到小鲸鱼遇到发光的水母时，小雨的呼吸已经变得深长。手指慢慢松开我的衣角，垂落在床单上，掌心向上，像在等待什么。
我轻轻给她盖好被子，黑色卫衣下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臂。床头柜的相框里，两个模糊的影子长长地拖在沙滩上，仿佛要一直延伸到相框之外。
关上台灯，房间陷入黑暗。只有窗外的雨声和鱼缸的蓝光透过门缝，在地板上投下一道微弱的光线。
回到自己房间，发现手机有一条未读消息。是林妍发来的：「听说你妹妹考上你们大学了？」
我没有回复，直接删除了对话框。窗外，雨滴顺着玻璃蜿蜒而下，像一条条透明的蛇。
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却还能闻到那股淡淡的牛奶香气——来自小雨的头发，或是她喝了一半的牛奶杯，又或是那个充满蓝光的、潮湿的雨夜。
在这个无人知晓的时刻，有些恐惧需要分享才能减轻，有些孤独需要陪伴才能驱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