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像被揉碎的墨汁,在山谷里洇开。
楚御天单膝点地,指节抵着地面缓缓站起,玄色劲装胸口处有道焦黑的裂痕——那是方才全性顶级高手用千雷指留下的。
他扯下衣襟擦了擦唇角的血渍,指腹掠过锁骨处的遮天法纹,金芒便顺着肌理爬上手背,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遮天法的healingability十分神奇,不仅能治疗外伤,连他体内的一些暗伤也在逐渐恢复。
小友好手段。
沙哑的声音从背后飘来。
楚御天旋身时带起一阵风,却在看清来者后收了七成力道——老天师张静清站在五步外,洗得发白的道袍被山风掀起,半瓶二锅头在他掌心泛着青灰,酒液顺着他花白的胡须往下淌,在地面积成个小酒洼。
老东西,说话跟蚊子哼哼似的。楚御天抹了把脸,语气里带着惯有的冷傲,目光却紧盯着老天师的眼睛。
他注意到对方瞳孔深处浮着层暗涌的光,像暴雨前压城的乌云,方才你说的什么?
没听清。
老天师没接话,仰头又灌了口酒。
酒液顺着喉结滚动的声响在寂静的山谷里格外清晰。
他突然抬手,枯瘦的食指在虚空划出个太极图,淡金色的炁流瞬间将两人笼罩——这是隔绝音信的封言印。
全性那老匹夫藏了二十年的九幽冥雷阵,被你三招破了。老天师的声音沉了下去,像块坠进深潭的石头,但你可知,当年阵眼启动时,死了七个四极境?
楚御天挑眉:所以?
所以...老天师的指节捏得发白,酒葫芦上的红漆被蹭掉一块,有人不想让你活着见到子时。
不过,这也是我布的一个局,目的是引你到这,告诉你一些重要的事。
话音未落,封言印突然泛起涟漪。
楚御天瞳孔骤缩,遮天法纹在胸口灼痛——这是危险临近的预警。
他反手扣住腰间的断剑,却见老天师冲他摆了摆手,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无奈:别怕,是我布的局。
老人转身往山谷深处走,道袍下摆扫过满地残叶。
楚御天盯着他微驼的背影,忽然想起三天前在罗天大醮上,这老头还笑眯眯地拍他肩膀说后生可畏,此刻却像换了个人。
他压下心头的疑惑,足尖点地跟上,靴底碾碎两片沾着幽蓝余烬的叶子。
山谷最深处的岩壁上有道半人高的裂缝,被藤蔓遮得严严实实。
老天师抬手掐了个诀,藤蔓瞬间缩成细蛇钻进石缝,露出刻满符咒的青铜门。
门内飘出股陈腐的霉味,混着些若有若无的檀香。
楚御天跟着走进去,目光扫过四周——墙壁嵌着夜明珠,照出满架的古籍和玻璃罩里的法器:生锈的青铜灯、半截染血的桃木剑、还有块刻着全性二字的黑玉。
四十年前,我亲手封的这间密室。老天师摸向最里层的檀木书架,指尖拂过书脊时,几本书突然啪地掉在地上。
他弯腰捡起,吹了吹封皮上的灰,递给楚御天:看看。
泛黄的纸页上布满虫蛀的小孔,字迹却是用朱砂写的,有些地方被血浸透,晕成暗红的团。
楚御天翻到中间一页,瞳孔猛地收缩——上面画着个与他胸口法纹几乎一模一样的图腾,旁边写着:遮天现世,全性必亡。
思绪回到那古老的传说,天地初开时,创世大神为平衡天地法则创造了遮天法,并将其封印在神秘之地。
后来,遮天法逐渐现世,引发了各大门派的争夺。这是明朝万历年间,最后一任遮天境修士的手札。老天师靠在书架上,酒葫芦在掌心转着圈,他说遮天法不是术,是道。
能操控天地法则的,从来不是人,是法。
遮天法能操控风雨雷电,引发地震海啸,甚至改变时间和空间的流速。
楚御天的指尖划过全性必亡四个字,法纹突然发烫,像有团火在皮肤下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