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声点，快下来。小心别摔了，这儿摔一跤可不是闹着玩的。”林浩轻声说道。
阿和应了一声，下到一半，也看到了林浩撬下来的东西，低声惊呼，“哥，是不是鲍鱼？”
“是，拿个桶和铲子赶紧撬。”林浩催促道。
等林平来的时候，看到墩柱上密密麻麻的鲍鱼，兴奋得舌头都打结了。他二话不说，把一个网兜拴在腰上，接过林浩递过来的铲子，就开始干了起来。
“哥，你咋又多了一把铲子？”阿和一边撬一边问。
“原本就多买了一个，晚上想着大哥一起来就带着了，你之前可能没注意。”林浩解释道。
“别光顾着说话，赶紧撬，天亮被人看到，可就不是咱们的了。”林平一边撬一边催促道。
潮间带的礁石泛着冷光，林浩的虎口被撬棍磨出红印，桶里零星躺着几只青灰色鲍鱼。咸涩的海风裹着柴油味钻进鼻腔，他抹了把额头的汗，瞥见阿和正猫着腰在防波堤缝隙里摸索。
这可比钓鱼枯燥多了。阿和直起腰甩了甩发麻的手腕，金属撬棍在礁石上磕出清脆声响。远处货轮的汽笛声惊起一群白鹭，扑棱棱掠过他们头顶那片铅灰色天空。
林平蹲在长满藤壶的水泥墩上，烟灰随着他说话的节奏簌簌掉落：市集收购价每斤能高五块，老林昨天还跟我打听咱们在哪片海域...话音未落，他忽然噤声，烟头在指间明灭不定，像暗夜里蛰伏的萤火虫。
老用涂敏的皮卡总不是事。林浩将新撬下的鲍鱼扔进桶里，溅起的水花在晨光中划出细碎银弧，上次二婶子问我是不是在倒腾海货，那眼神跟看贼似的。
阿和突然压低声音：浩哥你看！他摊开掌心，一枚足有孩童拳头大的鲍鱼在朝阳下泛着珍珠光泽，贝壳边缘的褶皱里还嵌着粒粒沙砾。林平凑近时差点摔了桶，溅起的海水在防波堤上洇出深色痕迹。
双头鲍！林平的手电筒光斑在鲍鱼表面游走，喉结上下滚动，这玩意儿在海鲜酒楼能卖上百...话音戛然而止，他啐掉嘴里的烟屁股，火星落在起茧的虎口上烫出个红点。
三人忽然同时噤声。潮声里混着窸窣响动，像是有人踩着湿滑的苔藓靠近。林浩后背绷直，余光瞥见阿和攥紧撬棍的指节发白。直到海风送来柴油发动机的轰鸣，才发觉是早班渡轮在远处鸣笛。
要不收工吧？阿和揉着发酸的腰眼，我数着桶里得有五十多斤，苦螺再捡二十斤...话没说完就被林浩打断：系统数值不动了，幸运值估计耗光了。他瞥了眼腕表，荧光指针显示凌晨四点十七分。
林平正用网兜捞着岩缝里的苦螺，闻言动作顿了顿：苦螺虽小也是肉，上回老陈头说收购站收这个...话音被浪涛声吞没，他忽然踉跄着扶住堤坝，裤脚溅满褐色藻泥。
平哥当心！林浩伸手去扶时，瞥见对方网兜里密密麻麻的苦螺堆成小山。阿和突然指着某处惊呼，众人望去，只见岩缝里蛰伏着成串的螺群，暗褐色外壳在晨光中泛着釉质光泽。
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林浩正蹲在潮湿的沙地上挑拣鲍鱼。阿和把最后半桶苦螺倒进蛇皮袋，溅起的水珠在半空划出抛物线。一百三十斤整。林平抹了把脸上的盐渍，板车轱辘在礁石上碾出深浅不一的辙痕。
归途的土路颠簸得厉害，板车上的蛇皮袋随着颠簸轻轻摇晃。林浩走在最前面，裤脚沾满苍耳与鬼针草。路过村口老槐树时，他下意识压低帽檐，听见树后传来早起妇人压低的议论声，搪瓷盆磕碰的脆响惊飞了枝头的灰喜鹊。
哥，鸡蛋！阿和从板车夹层掏出两个温热的煮鸡蛋，蛋壳上还凝着水珠。林浩接过时触到对方掌心的厚茧，晨光里，那些茧子像一枚枚微缩的贝壳。远处传来雄鸡报晓，此起彼伏的啼鸣声中，板车吱呀吱呀碾过露水未晞的田埂。
林浩打心眼里佩服他大哥，他和阿和时不时就得停下来歇会儿，可大哥就像上了发条的机器，除了偶尔直起身子点根烟，几乎一刻不停。
天色渐亮，海边的人流如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