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皮箱的缝隙渗进一缕暗红的光。江临数着心跳估算时间，大约两小时后，门外传来电子锁解除的嗡鸣。
监工扔来新的注射器和营养剂。这次杯底的金沙更多了，液体表面浮着一层油膜。江临注意到监工防毒面具的滤芯换成橙色——昨天还是黑色。
“D区清洁任务。”监工的电击棍指向矿道深处，“处理残留血钻黏液，四十分钟内完成。”
所谓的“清洁工具”是把生锈的铜刷。江临蹲在矿道转角，用刷子机械地刮擦岩壁。暗红黏液沾到手套上，发出轻微的腐蚀声。前排三个矿工正在清理塌方碎石，他们的动作比昨日更僵硬，关节转动的咔嗒声清晰可闻。
“啪嗒。”
一块碎石滚到脚边。江临刚要捡起，发现石缝里卡着半片指甲盖大小的纸屑。纸面用血写着歪扭的字迹：
别喝。
血迹未干。他迅速将纸片塞进袖口，继续刮擦岩壁。监工正在五米外抽打一个矿工，那人因搬运速度慢了十秒而受罚。
午餐时间，矿工们排队领取营养剂。江临故意撞到前排的傀儡矿工，对方踉跄时露出后颈——金属工牌边缘渗出暗黄脓液，皮肤下的金色斑块已蔓延到耳根。
“新人，喝干净。”监工突然出现在身后。
江临举起杯子，喉结滚动。苦杏仁味冲进鼻腔的瞬间，他感觉袖口传来灼烧感——昨天残留的营养剂腐蚀了内衬，此刻正与皮肤接触。
“呕……”
他猛地弯腰干呕，顺势将半杯液体泼进岩缝。监工的电击棍擦着后脑掠过，打在岩壁上溅起火星。
“喝。”
第二杯递到面前时，江临发现监工的防护服袖口沾着金色粉末。这和他之前在雕像底座看到的液体干燥后的痕迹一模一样。
吞咽时，他刻意让液体从嘴角溢出。伪装出呛咳的样子，江临跌坐在运输车旁，趁机观察四周。右前方有个矿工正在用铜刷敲击岩壁，节奏长短交错——是摩尔斯电码。
地…下…
敲击声戛然而止。监工的电击棍捅在那人后背，黄金骨架从绽开的皮肉下显露出来。
“违规交流，处决。”
骨架继续敲击的动作，铜刷与岩壁摩擦出刺耳声响。江临眯起眼，发现骨架的指骨夹着片锋利的岩片。
收工前最后一趟搬运，江临被分配到地下二层塌方区。这里的岩壁布满蛛网状裂痕，通风管道的铁皮向外凸起，像有什么东西要从内部撑破。
“动作快！”监工踹了他一脚。
江临抱起血钻的刹那，听见怀表齿轮发出异响。表盘玻璃内侧又多了三滴暗金液体，此刻正在缓缓蠕动，拼成一个模糊的数字：3。
经过通风口时，他装作绊倒，整个人扑在凸起的铁皮上。腐臭味扑面而来——通风管深处卡着半件破烂工装，袖口缝着褪色的名字：陈大勇。
“编号7791！”
监工的怒吼从身后逼近。江临迅速扯下工装碎片塞进裤腰，后腰立刻传来灼烧感。布料里裹着块硬物，边缘割破了皮肤。
禁闭室比昨夜更冷。江临蜷缩在角落，掏出工装里的硬物——是半截断裂的镐尖，上面刻着歪扭的日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