螺旋桨的轰鸣声穿透矿井岩层时,江临正在地下二层的通风管里更换滤网。震动让生锈的铆钉簌簌掉落,他透过裂缝看见三架黑色直升机降落在矿区广场,机身上的Ω标志泛着冷光。
奥米茄特使的防护服与星辉监工截然不同。纯白色的复合材料包裹全身,面罩是整块弧形玻璃,反射不出任何表情。领头特使的机械臂上挂着银色手提箱,箱体用生物识别锁扣死,缝隙渗出淡蓝色冷凝雾。
“根据联合开发协议第7.3条,奥米茄正式接管矿井作业。”
特使的合成音在广场回荡,穆萨的黄金面具裂开一道细缝。星辉监工们攥紧电击棍,哈桑的金属义肢弹出刀刃,切割空气发出嘶鸣。江临的怀表检测到异常辐射波动——手提箱里的物品正在释放高频脉冲。
枪声炸响的瞬间,江临缩进通风管死角。奥米茄特使的武器没有火光,只有细微的电流声,被击中的监工如蜡像般融化,骨骼在黏液里泛出金属光泽。星辉的守卫端起冲锋枪扫射,子弹在特使的防护服上撞出涟漪般的波纹。
“你们违约了!”穆萨的电子音带着杂波,面具下的金属脸庞因愤怒发红,“说好这周交付五十具黄金骨架!”
特使打开手提箱,冷雾中升起全息投影。合同条款在空中旋转,江临调整怀表焦距,捕捉到关键字段:“星辉集团保留矿工肉体所有权,奥米茄生物获取意识数据永久使用权。”一行极小注释标注着:“包括但不限于脑神经图谱、痛觉反应及濒死体验数据。”
哈桑突然扑向手提箱,机械臂抓向悬浮的合同影像。奥米茄特使的防护服迸出电弧,将他击飞撞上青铜雕像。穆萨趁机按下警报,地下三层的黄金骨架卫队破土而出,关节齿轮咬合声盖过了枪响。
江临顺着电缆井滑向广场控制室。通风管的震动频率异常,他摸到老陈刻下的标记——此处正上方是直升机燃油舱。Ω-7药液还剩最后半管,他将其注入偷来的信号干扰器,贴在输油管道表面。
奥米茄特使的机械犬嗅到异常,转头冲向控制室。江临掀开地板跳进冷却池,脏水淹没头顶的刹那,干扰器启动。燃油泵发出刺耳摩擦声,直升机尾翼迸出火星,特使们终于露出人类应有的慌乱。
“立即撤离!”领头特使的合成音首次出现波动。
江临浮出水面时,合同全息影像正在消散。他抢在数据流消失前拍下最后一条条款:“实验体死亡率超过97%时,奥米茄有权终止合作并索取赔偿。”赔偿清单里列着赤霄帝国矿区的坐标,那里标注着“新亚特兰蒂斯备用样本库”。
星辉的黄金骨架卫队陷入混乱。奥米茄的脉冲武器让它们关节锁死,跪倒在地发出电子哀鸣。穆萨的面具彻底碎裂,裸露的金属下颚一张一合,像条搁浅的机械鱼。
江临的基因环突然报警。他翻身滚进焚化炉通道,撞见哈桑正在焚烧文件。焦黑的纸片上残留着“海底实验室”和“意识备份”字样。两人在火光中对视的瞬间,矿井深处传来闷响——老陈预设的乳化炸药终于引爆了通风总闸。
浓烟吞没广场时,江临摸到奥米茄遗落的手提箱。生物识别锁因高温失效,箱内只剩下半管冰封的脑组织切片,标签显示:“抗药体09号,陈大勇,记忆残留量0.7%。”
直升机群在烟雾中仓皇升空。江临蜷缩在尸体堆里,看着星辉监工清扫战场。穆萨的电子眼扫过废墟,黄金面具的残片在他脚边闪烁,像一地扭曲的星星。
怀表在此时震动。加密频道传来断续信息,是赤霄帝国海关的回复——他们截获的星辉运输车里,藏着三百支未申报的Ω-7药剂。江临将脑组织切片藏进怀表夹层,远处的矿井口,新一轮鞠躬仪式已然开始。
冷却池的水流裹着碎骨从脚边淌过,江临摸到岩壁上新刻的划痕。那是用金属片反复刮擦出的箭头,指向地下三层未标注的通风口。他撕下一截腐坏的防护服布料包扎伤口,腐肉的气味混着辐射尘,在鼻腔里凝成铁锈般的腥甜。
奥米茄特使的脉冲武器残骸散落在广场角落,江临拾起半截断裂的发射器。内部电路板印着细小的编号,与老陈生前偷拍的实验仪器序列号完全一致。当监工的脚步声再次逼近时,他钻进运输矿石的传送带,任由机械臂将他和血钻一起抛进黑暗的货舱。
货箱的缝隙透进一丝冷光,江临看见自己的通缉令被贴在矿井出口。照片下方的“恐怖分子”字样被雨水泡得模糊,而真正的恐怖正藏在他怀表的金属夹层里——那0.7%的记忆残留,或许是撕开资本铁幕的最后一把镐尖。
(活动时间:5月1日到5月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