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弃子(1 / 1)

直升机的螺旋桨声撕裂了矿井上空的阴云。江临伏在碎石堆后,望远镜的镜头里映出穆萨扭曲的金属脸庞。这位昔日的矿主正将成箱的血钻搬进机舱,黄金面具的残片挂在脖颈处,露出皮下交错的合金骨架。

“他撑不过三小时。”江临摸了摸怀中的账本残页,老陈用辐射尘写下的预测正在应验——穆萨后颈的金属接口渗出黑色机油,每次弯腰都会引发剧烈的机械摩擦声。

地下二层的爆炸残骸中,半截星辉集团的合同随风飘到江临脚边。条款第七项用加粗字体标注:“若代理人引发重大事故,需无条件承担全部责任。”穆萨的签名旁盖着指纹模印,边缘已经褪色发黄。

直升机引擎启动的轰鸣惊起一群乌鸦。江临将信号弹装入改装过的岩钉发射器,这是用地下实验室的零件拼凑的武器。第一发信号弹击中尾翼时,穆萨的机械义肢卡在了舱门缝隙,黄金面具在火光中崩裂。

“你以为能扳倒星辉?”穆萨的电子合成音夹杂着电流杂音。他扯断卡住的金属手指,从机舱扔出半沓焚烧过的文件,“我们不过是棋盘上的卒子!”

飘落的文件碎片上,“十一席城邦分红协议”的字样依稀可辨。江临在奔跑中抓取一片,发现背面印着新亚特兰蒂斯代表的生物识别码。第二发信号弹击中直升机油箱,但穆萨早已换上防爆燃料舱,火星在特种合金表面徒劳地滑开。

矿井入口处传来履带碾压碎石的声响。星辉的危机处理小队抵达现场,他们穿着印有“事故调查组”字样的防护服,手中的设备却在采集血钻样本。江临混入抬担架的医护队伍,听见领队的通讯器传出指令:“确保穆萨的直升机坠毁在7号峡谷。”

地下通道的应急灯光忽明忽暗。江临顺着老陈标记的路线潜入机库,成排的运输车正在装载未受损的血钻矿石。他撬开货箱夹层,发现里面塞满贴着“海底实验室专用”标签的金属罐,扫描显示罐内储存着矿工的脑脊液样本。

直升机的阴影掠过机库天窗。江临将定位器黏在货箱底部,转身时撞见两名监工正在焚烧工牌。火焰中,半张未燃尽的值班表显示:昨夜本该轮休的矿工都被编入“特殊作业组”。

“谁在那里?!”

监工的电击棍擦过江临肩头,在货箱上划出焦痕。江临抓起地上的铁链缠住对方脚踝,另一个人举起的脉冲枪被货箱里渗出的脑脊液腐蚀短路。混战中,江临的袖口被撕破,衔尾蛇纹章的金色血液滴在焚烧堆里,引燃了某种易燃化合物。

火光为直升机提供了最佳定位坐标。穆萨的座驾突然调转方向,机载机枪对着机库疯狂扫射。江临扑向装卸区的防爆掩体,子弹将血钻货箱击穿,淡金色液体与脑脊液混合后剧烈沸腾,释放出带着杏仁味的毒雾。

“你逃不掉的……”穆萨的机械眼穿透烟雾锁定江临,“每个矿区都有我的替身……”

江临的怀表在此时震动。王莹莹残影消散前传输的最后影像在表盘闪现——某段监控录像显示,三个与穆萨容貌相同的男人分别出现在不同城邦的矿井。星辉的替身计划早在二十年前就已启动。

第二发信号弹击中了直升机尾翼的液压管。穆萨咆哮着按下弹射按钮,降落伞在展开瞬间被螺旋桨绞碎。江临冲上山坡时,看见那个金属身躯在岩石间弹跳,每一次撞击都迸出机油与电火花的混合物。

“看看这个!”江临举起从货箱获取的金属罐,“你在海底实验室的兄弟知道这些样本会缩短替身的寿命吗?”

穆萨的电子眼突然闪烁。他残缺的机械臂插入地面稳住身形,声带发出断断续续的颤音:“他们承诺……完美的永生……”

星辉的危机处理小队包围了现场。领队举起生物检测仪扫描穆萨的面部,平板的电子音宣布结果:“识别码XH-7791,确认为三代替身傀儡。”

穆萨的金属下颚张合数次,最终迸出一串尖锐的电子笑声。他扯开胸腔护甲,露出内部刻着编号的合金骨架:“去海底找答案吧……那里有我们所有人的……”

自毁程序的倒计时在骨架内部亮起。江临翻身滚下斜坡的瞬间,穆萨的残躯炸成万千金属碎片。星辉小队迅速收集所有带编号的零件,就像处理报废的机械工具。

次日清晨的新闻直播中,星辉发言人指着峡谷残骸发表声明:“前矿主穆萨私自改造身体、违规进行人体实验,集团已终止其所有职务。”画面角落,运输车正将封装好的血钻运往港口,集装箱上的Ω标志被刻意模糊处理。

江临站在海关观测塔顶端,夜视望远镜锁定正在装船的特殊货箱。他摸了摸风衣内袋——老矿工的怀表、烧焦的协议文件、还有从穆萨残骸中找到的加密芯片,这些证据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货轮鸣笛启航时,腕间的衔尾蛇纹章传来新的灼痛。江临低头看去,原本断裂的纹路正在缓慢愈合,却在皮肤下透出诡异的金属光泽。他知道这场博弈远未结束,海底实验室的阴影已经笼罩在每一道波浪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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