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条理分明。
“他们抓住泰叔的纰漏，目的应该不仅仅是泰叔本人，更可能是想借此干扰我们的项目，甚至试图在我们内部制造混乱，浑水摸鱼。”
陈建国的眉头微微挑起，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他没想到，自己这个儿子居然能看到这一层。
陈默继续说道：“泰叔那边，必须保。但不能硬保，否则会落人口实，正中高家下怀。”
“至于高家，他们既然敢主动伸手，说明有所依仗，或者认为我们现在腾不出手来对付他们。”
“所以，应对策略，我认为可以分两步走。”
陈默的语速不快，但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第一，稳住泰叔那边，找个可靠的人去处理首尾，尽量将影响控制在最小范围，不能让火烧到集团核心业务上。必要时，可以牺牲一些外围的利益，先把泰叔摘出来。”
“第二，敲山震虎。高家不是认为我们腾不出手吗？那就偏偏要让他们看看，我们不仅有手，而且这只手，随时可以拍死他们。”
“我们可以选择高家最近比较看重的一个产业，或者他们某个核心人物的痛处，不动声色地给他们来一下狠的。不需要伤筋动骨，但要足够疼，让他们知道，陈家不是他们可以随意招惹的。”
陈默说完，平静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书房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陈建国脸上的惊讶之色越来越浓，他锐利的目光紧紧盯着陈默，仿佛要将他看穿。
这番分析，条理清晰，逻辑缜密，甚至连应对策略都颇有章法，完全不像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能说出来的。
这真的是自己那个只知道惹是生非的儿子？
难道是受了什么刺激，突然开窍了？
还是……背后有人指点？
“这些……”陈建国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探究，“是谁教你的？”
他更倾向于后者。
陈默笑了笑，笑容中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自信和从容：“爸，这些只是我自己的一些不成熟的想法。”
“不成熟？”陈建国哼了一声，但语气中已经没有了之前的轻视，反而多了一丝审视，“我倒觉得，比集团里某些老家伙看得还透彻些。”
他拿起桌上的雪茄，剪开，点燃，深深吸了一口，吐出浓密的烟雾。
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你说说，具体怎么敲山震虎？高家哪个产业，哪个痛处？”
陈默心中了然，知道自己初步获得了父亲的认可。
他站起身，走到书桌旁，拿起一支笔，在一张空白的A4纸上，迅速写下了几个名字和几个公司的名称。
他的字迹，如同他此刻的气质一样，沉稳而锋利。
“高家的长子高启强，最近在负责旧城区改造的一个项目，投入巨大，是他向高老爷子证明能力的关键一步。这个项目里面，有不少可以做文章的地方。”
“还有，高家旗下有一家上市的医药公司，最近在推一款新药，股价炒得很高，但据我所知，这款药的临床数据，似乎有些……不太干净。”
陈默将写满字的纸推到陈建国面前。
陈建国拿起纸，看着上面精准的信息，瞳孔骤然收缩。
高启强负责的项目，他知道，但里面的门道，连他都未必有陈默了解得这么清楚。
至于那家医药公司和新药的问题，更是隐秘，陈家也是最近才刚刚收到一些风声，还在核实阶段。
陈默是怎么知道的？而且如此笃定？
陈建国放下纸，再次看向陈默，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惊讶，疑惑，审视，还有一丝……隐隐的期待。
“陈默，”他一字一顿地问道，声音无比严肃，“你老实告诉我，这些信息，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