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指尖抚过柳玉后颈,那里还留着常年点烛火熏出的淡疤。
“偷懒的话...主人可不喜欢。”
柳玉埋在她肩头用力点头,泪水浸透了旗袍的盘扣。
冷巧玲望着库房角落堆积的咒文残卷,突然想起昨夜被掐住脖颈时的窒息感。
但此刻怀中温热的躯体,让她觉得那些惩罚似乎都值得——在白山馆这吃人的地方,能护住一丝人间烟火气,已是难得的温柔。
与此同时
七角山密宗大殿内,檀香混着血腥气在幽暗中翻涌。
两名被玄铁锁链贯穿琵琶骨的汉子跪在蒲团上,其中一人怀中抱着颗血肉模糊的头颅。
脖颈断面还在滴落黑血,旁边摆放着被剖开胸腔的尸体,脏器凌乱地散落在青砖缝隙间。
“你再说一遍,凶手是谁?”
白发老者手中的青铜念珠啪地绷断,檀木珠子滚落在尸体旁,惊起几只啃食血肉的黑甲虫。
另一人长叹着扶住摇晃的烛台,火光照得壁画上的金刚怒目仿佛要破墙而出。
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身着玄色蟒纹长袍的奇才山撞开雕花木门冲进来。
他踉跄着扑向尸体,腰间玉佩磕在青砖上碎成两半。
看着儿子空洞的眼窝和胸口那个直通后背的血洞,这位名震一方的宗师喉间发出困兽般的呜咽:
“我的儿...是谁!到底是谁!”
枯瘦的手指如铁钳般掐住跪地男子的脖颈,奇才山将人提离地面。
对方脖颈的锁链哗啦作响,脸上血污混着鼻涕眼泪:
“是...白山馆...林肖翰亲自动的手!”
话音未落,奇才山突然松手,那人瘫倒在地剧烈咳嗽,咳出的血沫里还带着半颗牙齿。
大殿内死寂如坟。
奇才山跌坐在儿子尸身旁,指节深深抠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绣着金线的袖口。
壁画上的护法神在摇曳的烛光中扭曲变形,他突然仰头大笑,笑声凄厉得惊飞了檐角的夜枭,却在某个瞬间戛然而止,化作压抑的呜咽。
白发老者颤抖着捡起念珠,浑浊的眼底泛起血丝:
“那可是连密宗禁地都不敢招惹的存在...”
话音被奇才山猛然起身的动静打断,只见这位素来沉稳的宗师扯下腰间断玉,碎片划破掌心也浑然不觉,赤红的双目死死盯着北方——白山馆的方向。
奇才山的手掌重重砸在冰凉的青砖地面,溅起的血珠在烛火下泛着暗红的光:
“如果我连儿子的死都要忍,那我就不配做这个父亲!”
他脖颈青筋暴起,染血的断玉在掌心攥得咯咯作响,仿佛要将满腔怒火化作实质。
马武苍老的手掌搭上奇才山颤抖的肩头,布满皱纹的手指微微发颤:
“节哀,事已至此......”
话音未落,便被一声压抑的怒吼打断。
“节哀?!”
奇才山猛然回头,通红的眼眶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马长老,难道我儿的命就这么白白送了?!”
他踉跄着起身,玄色蟒袍下摆扫过地面的尸体,带起几缕腥气。
马武长叹一声,佝偻的脊背又弯了几分,望着殿外翻涌的乌云:
“如今诡物复苏,阴阳颠倒......白山馆扎根黄泉路,连通阴阳两界,那是连天道都默许的存在......”
他的声音渐渐低沉。
“想要报仇......”
殿内陷入死寂,唯有烛火噼啪作响。
众人皆知,白山馆宛如盘踞在阴阳交界处的巨蟒,獠牙上淬着千年怨气。
而七角山密宗,不过是广袤江湖中一粒微尘,贸然挑战,无异于以卵击石,飞蛾扑火。
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沉默,唯有奇才山粗重的喘息声,一声声撞击着每个人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