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分野说完这话时已然坐了起来。
斐朝颜放下果盘，起身去传达公子的命令。
这一夜，徐分野就宿于万花楼，并没有回穆王府。
帝都的清晨总是带着几分湿冷，徐分野站在万花楼顶层雅间的窗前，望着街道上逐渐热闹起来的市井景象。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窗棂，似乎在计算着什么。
“时辰，到了！”
寅时将至，沐国公府内外已是一片灯火通明。
四皇子的迎亲队伍如一条金红色的长龙，自四皇子府蜿蜒而来。
十六名红衣侍卫手持鎏金宫灯开道，其后是八名乐师吹奏着《凤求凰》，笙箫鼓乐之声穿透了黎明前的薄雾。
四皇子身着绛纱袍，头戴七旒冕冠，骑在一匹通体雪白的照夜玉狮子上，嘴角噙着志得意满的笑容。
“殿下，前面就是沐国公府了。”随行太监尖声提醒。
四皇子抬眼望去，沐国公府朱漆大门洞开，两排家丁手持红灯笼分立两侧。
他的目光却越过这些排场，直刺向后院——那里有他要带走的人。
“沐轻绾，你终究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四皇子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阴鸷。
此时的后院东厢房内，沐轻绾一身素白中衣站在铜镜前，乌黑长发如瀑垂落。
镜中映出一张不施粉黛却明艳不可方物的脸，只是那双杏眼中此刻盛满了冰霜。
“姐姐，这嫁衣可是江南十八位绣娘赶制了三个月的珍品，妹妹亲自来为你更衣如何？”
沐容嫣推门而入，一袭正红色百鸟朝凤嫁衣衬得她娇艳如花。
她身后跟着沐国公府主母柳氏和两个捧着嫁衣的嬷嬷，那嫁衣虽是妾室规格的玫红色，却依然绣着繁复的缠枝纹。
“我说过，宁死不嫁。”沐轻绾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柳氏使了个眼色，两个嬷嬷立刻上前按住沐轻绾的肩膀。
“轻绾，你别不识抬举。四皇子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你生母的牌位被移出祠堂？”
沐轻绾猛地转头，眼中怒火几乎要化为实质：“你敢！”
“我怎么不敢？”柳氏轻笑，“你父亲已经点头了。要么乖乖上轿，要么...”
她凑近沐轻绾耳边，“小贱人，别忘了，如今的沐国公府，我说了算。”
沐轻绾手指掐进掌心。
前院突然传来喧天的锣鼓声，吉时已到。
“给她更衣！”
柳氏后退一步，厉声道。
两个嬷嬷立刻动手去扯沐轻绾的中衣。
沐轻绾剧烈挣扎，一支金簪从袖中滑落，她一把攥住，抵在自己颈间。
“再碰我一下，我就让四皇子抬具尸体回去！”
屋内霎时寂静。
柳氏脸色铁青，沐容嫣惊得后退半步。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骚动，接着是管家惊慌的声音：“夫人！小姐！前院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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