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的后背抵在一截焦黑的断柱上，指节深深掐进石缝里。
他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在耳畔轰鸣，像台过载的旧风机。
右手背的淡金印记还在发烫，沿着小臂往血管里钻，像是有活物在皮肤下游走。
冷静。他对着空气说，声音发颤。
三天前在南极冰盖下发现的古碑，碑身上那些用粒子对撞机都无法解析的纹路，此刻正以某种量子纠缠的方式在他视网膜上重影。
爷爷临终前塞给他的青铜钥匙还贴在胸口，钥匙齿痕处的血渍已经结成深褐的痂，却在他心跳时微微发烫——和手背上的印记同频共振。
他缓缓抬起右手。
月光穿过淡紫色星云洒下来，照见皮肤下流动的银蓝色光流，像把被揉碎的星河困在血肉里。
当他试着集中精神，那些光流突然顺着手臂窜向指尖，在半空划出一道半透明的弧线。
空气里传来玻璃碎裂般的轻响，他瞳孔微缩——刚才那片被光流扫过的空间，波纹状的扭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
陆离！陆离你在哪？
女声穿透空间的褶皱撞进耳朵。
林悦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音，却像根救命的绳索。
陆离猛地直起身子，右手的光流瞬间暴涨，在视野里铺开一张淡蓝色的网。
他这才看清，所谓陌生空间根本不是普通的旷野——地面上浮动着无数暗金色的光斑，每粒光斑都连着若有若无的丝线，像有人用星尘织了张看不见的网。
我在你东北方！他扯着嗓子喊，话音刚落就被某种无形的力墙撞得偏了方向。
迈出的第一步就像踩进了凝固的胶冻，小腿肌肉瞬间绷成铁条。
他踉跄着扶住断柱，额头渗出冷汗——这哪是空间阻力，根本是有人把三维空间揉成了莫比乌斯环，每一步都在和整个维度的拓扑结构较劲。
别乱跑！他对着空气喊，右手的光流突然变得灼热。
那些在视野里浮动的光斑开始旋转，暗金丝线被染成了暖橘色。
他想起刚才涌入脑海的记忆碎片：洪荒界修士用灵识感应天地脉络，剑修以剑气勾连星轨。
或许这具被量子化的右臂，正把地球的量子理论和洪荒的灵识感应，揉成了某种全新的感知方式？
陆离！
我看到你了！林悦的声音近了些。
陆离抬头，看见五十米外的土坡上，穿着实验服的身影正扒着一棵扭曲的树。
她的左脸蹭破了皮，发梢沾着草屑，却还在冲他挥手。
可当陆离试图靠近时，脚下的地面突然凹陷，像有只无形的手在拽他的脚踝。
保持呼吸频率，用右手画逆时针螺旋。
苍老的男声突然在脑海里炸响。
陆离浑身一震，那声音太熟悉了——是李教授，昆仑量子研究所的首席，平时总端着保温杯在实验室里慢悠悠踱步的老头，此刻声线里带着少见的紧绷。
教授？您怎么——
没时间解释！李教授的声音夹杂着电流杂音，半小时前，研究所的量子涨落监测仪突然爆表，定位到你们在维度间隙里。
你右臂的量子化程度已经超过97%，正在和洪荒界的灵能场发生共振！
刚才那道空间阻力，是两个维度的规则在互相排斥。
陆离的右手不受控制地抬起，指尖开始画圈。
视野里的暗金光斑随着动作旋转，原本纠缠的丝线逐渐理顺，像被梳子梳过的乱发。
他试着迈出第二步，这次只觉得有层薄纱般的阻力，轻易就被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