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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水戏白无瑕,蔺相如的杀机与劝信(1 / 2)

蔺氏一族二号人物,蔺相如长子蔺仪,亲自送走年岁幼小到离谱的秦国使者,态度恭谨。

做为当朝亲历者,他亲眼见到秦国公子成蟜是如何翻云覆雨,心中敬畏颇深。

他一直将嬴成蟜送到大门外,看着嬴成蟜上了马车,看着马车缓缓驶离。

“生子当如秦公子成蟜啊……”

在家门口留下一句感慨万分的话,才在管家、仆人的簇拥下回了宅邸。

快步回转主屋内,见到老父手握成拳,放在嘴边轻轻咳嗽。

他泛起忧愁,最近老父咳嗽的越发频繁,药石越发不顶用了。

宫中太医和民间名医,能找到都找过了,没一个能有当年号为扁鹊,秦越人的本事。

“蔺仪,你,咳咳,过来。”蔺相如往身上扯着被子。

他胸闷,气短,头晕沉沉的,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难受。

身下床榻火热,炙烤臀股。

骨头却还向外冒冷生寒,将那热量拦在肉外,只能在皮毛间游动。

蔺仪脱下衣物,他很热。

外面天寒地冻,屋中三伏炎炎。

老父房中不但有火塘,还有三面火墙。

火塘就是蔺相如身下床榻。

最底部用砖石垒砌,中空,顶上以土烧制盖住,连通外堂。

其内烧制木炭,热量自火塘表面散发,充盈室内,驱寒怯冷。

火墙与火塘原理一致。

将房屋墙面砌成空心墙,里面通有火道。

利用火道将热量传递到三面火墙,提高室内温度。

可就是如此温度,仍旧不能温暖老父。

外火辟邪,除外湿,却不能尽去内寒。

蔺仪跨跪上铺有野兽毛皮的火塘,一上去就感觉到膝盖滚热。

他眼中含泪,为老父掖被子,抓着老父的手,轻而又轻地道了一句。

“父亲。”

蔺相如点点头,“嗯”了一声。

闭着眼睛,脑袋向后,稍微用力地磕在墙壁上,发出“咚”的一声轻响。

经这一撞,他的头更痛了,却也更清醒了些。

眼皮上抬。

蔺仪能自老父的浑浊老眼中,清晰看出自己面容。

蔺相如自己却看不尽清长子的脸。

“朝堂上的事,都讲给我听,我信不过那小娃,秦国王室没一个有信誉。”

蔺仪手臂放在老父脖颈之后,让老父枕着,能靠的舒适一些,将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讲述。

蔺相如听的认真,听的出神。

出神到身体上的病痛似乎都感觉不到了,震惊难言。

他不自觉屏息,在脑中幻想,将自己代入到今日的赵国朝堂上。

气死平原君赵胜,在他看来都是不可能的事,偏让这秦国小娃完成了。

平原君赵胜死后,局面对罪魁祸首便是一件九死一生的事,换成他也不一定生还,偏偏这七岁的秦国公子全须全尾地回来了。

及至长子讲完,蔺相如身体上的病症才反应过来。

他弯着腰、低着头剧烈咳嗽,咳的心肝脾肺肾都要蹦出来似的。

蔺仪轻轻拍打老父后背,今年已然五十八岁的他一脸歉疚。

让八十一岁老父还在操心家事,他这个长子无能啊。

“真是……老了啊。”蔺相如一脸自嘲。

他脸上的每一个坑洼,都是岁月凿下的印记。

他重新闭上双眸,积蓄力量。

“准备马车,我要面君。”

“父亲,外面寒啊。”也已经衰老的蔺仪关切道:“父亲不必亲自面君,儿子现在去宫里禀奏,说父亲欲见王上。以王上对父亲的重视,定会亲自……来看。”

蔺仪说到最后两个字时迟疑,声音降低。

不是他对自己所想抱有疑问,是他的父亲蔺相如双目怒睁,脸上每一寸都写满愤怒。

蔺仪好似回到了小时候,正处壮年的父亲教训处于幼儿的他,他本能惊惧。

蔺仪趿履在脚,一边向外跑一边应声:

“儿子这就去备车,这就去……”

听到长子关门声,蔺相如好似一下苍老十岁,苦笑连连。

“我蔺相如的儿子,都五十八了,还远不如秦异人七岁的儿子。

“今王本就猜忌心重,见到这小娃两入我府,正是惊疑之时。

“让王来见我,是嫌我死的慢乎?

“只考虑我的身体不能受寒,而不考虑能随时灭我蔺氏一门的王上。

“大智慧没有,尽是些招灾的小聪明啊……”

老人剧烈咳嗽,委顿在墙角。

贪恋两面火墙之温,以手掩面,长叹息。

驿馆,一间空房室。

房中央放有一个较大的木桶,木桶中盛满热水。

嬴成蟜脱去衣衫,扒着木桶边进入,坐了下去。

温热水流浸泡他浑身上下,热量自肌肤渗入,他的额头很快便见了汗。

他闭上眼睛,屏住呼吸,整个浸泡在了水中。

世界一下子安静了。

他的脑海自动浮现为赵国不惜身的平原君赵胜,为主君不惜命的毛遂。

这两个人都是英雄,都死在了他的手上。

他又杀人了,没有杀赵高时的不适应了。

身体的心理的适应能力,比他想象的要快许多。

随着在水中待的时间越来越长,他肺中氧气也越来越少。

身体对于呼吸的渴求越来越高,反应也越来越灵敏。

脖颈上原本已经察觉不到的疼痛,察觉到了。

没有平原君赵胜阻止,他八成要被毛遂掐死。

他半只脚迈进了鬼门关,不知道真的走过去,还会不会幸运地穿越。

还有出乎他自己意料的气死赵胜以后,殿中所有人都想杀了他。

那只针对他一个人的杀气,让他大脑刹那一片空白,双腿发软。

要不是赵王丹抓住了他的手,他一定会瘫软在地。

他承认,他是真的怕了。

直到此时独处,浑身上下每一处都被包在水中,他才有了一些安全感。

劫后余生,真真正正的劫后余生。

他用缺氧窒息而提高的灵敏度,感知着身体每一处。

惊炸而起的汗毛,此时才彻底顺滑。

如决堤黄河般汹涌澎湃的血液,此时才真正和缓。

他由衷以为,活着真好。

他真的想要回转咸阳了。

他在心中问自己。

[历史上没有你嬴成蟜,秦国不照样一统天下了吗?你拼甚命呢?]

[大父真正遗言是让你好好活下去,不是父亲口中的为国出力。]

[你就在咸阳继续做公子成蟜,摆烂躺平不好吗?]

答案还没给出来,他听到了“吱嘎”一声响。

这响声实际很轻,到了他耳中却极其刺耳。

[刺客!]

他在水中就惊恐地睁开眼睛,窜出水面的同时不忘向门口泼水,还同步尖声大叫。

“来人啊!有刺客!”

他清楚地知晓,以他七岁的身体,面对刺客活命率最大的方式就是叫人。

[老子这次要是能活下来!立马就回咸阳!]

白无瑕大大方方地推开门,迎面就是一捧冒着热气的水。

武者本能让她自动闪避,还没等落脚,就听到劣徒在歇斯底里,凄惨无比地大叫。

“来人啊!有刺客!”

为保护这不肖弟子进来的少女霎时气结。

觑准那个光不出溜的小身影所在,足尖轻一点地,就如离弦之箭一般窜了过去。

手臂伸出,接住将要摔在桶外的弟子,靓丽脸上满是恚(hui四声)怒。

“哪来的刺客,胡扯个甚!”

守在外面的秦国锐士都冲到门口了。

见到公子成蟜安然无恙,统领白无瑕脸上写满不欢喜之色。

识相地退出房,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他们退的极快,生怕被这女统领叫住,以比试借口发泄怒火。

这些沙场征战的锐士本来是不服白无瑕的,凭什么他们这些男儿要为一个女人管?

然后他们就被白无瑕打服了。

不结战阵,他们十个人也不是白无瑕对手。

等知道白无瑕是武安君白起孙女,一个个更是心服口服,暗中想着不愧是武安君的后人。

嬴成蟜此时处于惊弓之鸟的阶段,反应没有这些被揍的身上青紫交加的锐士快。

白无瑕的声音听在了耳中,大脑正在处理没下达指令的时候,他身体自动发挥,排斥外来者。

闭着眼睛,大喊大叫,手推脚蹬。

很快,大脑识别出这是师者声音,下达了安静指令。

嬴成蟜睁开眼,见到了一脸寒霜的活力少女师者。

他讪讪一笑,绷紧神经松弛下来,就觉得手放的地方很软乎。

[看不出来……这么富有的。]

他立刻就知道放的是什么地方了,但他宁愿自己不知道。

那他就可以像影视作品中的男主一样,好奇地捏一捏了。

现在……他也想捏。

他看着师者青春却冷冰冰的脸,配合脑海中不多的道德,克制住了这个诱人的想法。

他刚想要悄无声息地挪开爪子,白无瑕就低头看了一眼外表看上去极为平坦的胸口。

[完了!]

抱着亡羊补牢,为时未晚的念头,嬴成蟜赶紧麻溜地挪开爪子,解释道:

“白师,我不是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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