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如同融入阴影般,在角落里找了一个空位坐下。他点了一壶最普通的清酒,两串简单的烤鸡肉串,然后便安静地自斟自饮起来。
他的存在感很低,仿佛只是这个嘈杂环境中的一个模糊背景板。但他那敏锐的感知,却将周围的一切都清晰地纳入其中。他听着邻桌的几个中忍唾沫横飞地吹嘘着自己刚刚完成的某个C级任务有多么惊险,虽然过程被他们夸大了十倍,但语气中的自豪和后怕却是真实的。
另一桌,几个看起来更资深的上忍则在讨论着村子里最近的人事变动,以及某个新发布的、报酬丰厚的S级任务,言语间充满了对未来的期许和对危险的警惕。
突然,一个熟悉的名字传入了更木的耳中,让他端着酒杯的手微微顿了一下。
“说起来,你们听说了吗?自来也大人好像快要从妙木山回来了!”一个年轻忍者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对同伴说道。
“自来也大人?真的假的?”同伴立刻来了兴趣,“那位传说中的三忍之一,蛤蟆仙人?他老人家可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啊!”
“是啊!听说他这次出去又是为了取材……嘿嘿,你们懂的。”年轻忍者挤眉弄眼地笑了起来,“不过话说回来,自来也大人虽然好色了点,但实力可是真的强!当年在战场上,那可是……”他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起关于自来也的英雄事迹,语气中充满了崇拜。
“切,自来也大人是厉害,但要说最让人捉摸不透的,还得是大蛇丸大人吧?”另一个稍微年长些的忍者不以为然地插话道,“当年他可是和自来也大人、纲手大人齐名的天才,可惜……唉,走上了歪路,成了叛忍。”他的语气中带着惋惜和一丝恐惧,“听说他现在研究各种禁术,手段诡异得很,连三代大人都拿他没办法。”
提到大蛇丸,桌上的气氛顿时有些沉重。这个名字,在木叶代表着禁忌和危险。
“那……纲手大人呢?”一个看起来比较憨厚的忍者,小心翼翼地问道,“同为三忍,纲手大人现在怎么样了?好久没听到她的消息了。”
“纲手大人啊……”之前那个年长的忍者叹了口气,语气复杂地说道,“自从她弟弟和恋人相继在战争中牺牲后,她就离开了村子,带着静音小姐四处漂泊。听说……她现在沉迷赌博,而且逢赌必输,欠了一屁股债,走到哪儿都被人追债,外号都变成‘传说中的大肥羊’了。”
“啊?不会吧?”憨厚忍者一脸难以置信,“纲手大人可是初代火影大人的孙女,医疗忍术冠绝忍界,怎么会变成这样?”
“谁知道呢?可能是受的打击太大了吧。”年长忍者摇了摇头,“而且听说,她因为那件事,还患上了恐血症,一看到血就会浑身发抖,连医疗忍术都用不了了。真是可惜啊,那么厉害的医疗忍者……”
“是啊,真是造化弄人。当年意气风发的三忍,如今一个好色漂泊,一个叛逃诡异,一个嗜赌恐血……唉!”
邻桌的忍者们唏嘘感叹着,为传说中英雄人物的落寞而感到惋惜。
更木安静地听着这一切。自来也的好色与强大,大蛇丸的诡异与叛逃,以及……纲手。那个曾经是木叶公主、医疗圣手,如今却嗜赌如命、害怕鲜血的“大肥羊”。
关于这位传说中的女性,更木似乎比其他人了解得更多一些。他知道她的辉煌过去,也知道她内心深处那难以愈合的创伤。
当听到邻桌忍者们对纲手现状的描述时,更木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清酒。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但那双深邃如星空的眼眸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微微闪动了一下。他的嘴角,极其不易察觉地,向上勾起了一抹细微的弧度。
那弧度很淡,转瞬即逝,仿佛只是灯光造成的错觉。其中蕴含的意味,是嘲讽?是怜悯?是好奇?还是……觉得这命运的安排,格外“有趣”?
他放下了酒杯,目光再次投向窗外漆黑的夜色。居酒屋里的喧嚣和议论,似乎都无法真正触及他内心的平静。传说中的三忍,他们的命运轨迹,在这个世界的普通人看来充满了传奇与波折,但在更木眼中,或许也只是这幅“有趣画卷”上几条比较显眼的线条罢了。而其中那条关于纲手的、充满了矛盾与挣扎的线条,似乎……引起了他更多的关注。
夜,渐渐深了。居酒屋里的喧嚣随着客人的散去而沉寂,家家户户的灯火也次第熄灭。整个木叶村,褪去了白日的繁华与活力,陷入了沉沉的睡梦之中。只有皎洁的月光,如同轻柔的纱幔,笼罩着这片静谧的土地。
更木独自一人,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白日里熙熙攘攘的石板路,此刻只有他一个人的脚步声在回响,却又轻得几乎听不见,仿佛他的脚底与地面之间,隔着一层无形的空气。
月光清冷如水,洒在他的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如同一个沉默的伙伴,无声地跟随着他。周围的房屋都紧闭着门窗,只有偶尔从缝隙中透出的微弱灯光,证明着里面还有未眠的人。
更木的步伐依旧不紧不慢,他像一个真正的夜行者,享受着这份独属于深夜的宁静与空旷。他走过熟悉的街道,走过白日里驻足过的花店,走过那家飘着浓郁香气的拉面馆,此刻它们都安静地沉睡在月色里,展现出与白天截然不同的面貌。
有时,他会突然停下脚步。没有缘由,只是随性而为。他会站在街道的中央,或者某个小巷的拐角,缓缓抬起头,仰望着悬挂在夜空中那轮皎洁的明月。
月亮在这个世界,似乎与他所知的并无太大不同,同样散发着清冷而温柔的光辉,同样牵引着潮汐,也同样承载着无数的传说与想象。但更木的目光,却似乎不仅仅停留在月亮本身。
他那双深邃如同星海的眼眸,在月光的映照下,仿佛变得更加幽深,更加难以捉摸。眼神中没有欣赏,没有感叹,也没有思乡之类的情绪,而是一种更加……空灵和遥远的状态。
他就那样静静地望着月亮,一动不动,仿佛时间在他身上都已凝固。他的意识,似乎已经脱离了这具身体,穿越了无尽的时空,去到了某个遥远的地方,或者干脆就是在与另一个更高维度的时空,进行着一场无声的对话。
他在与谁对话?或者说,他在思考着什么?无人知晓。或许是在回忆某个被遗忘的故乡?或许是在推演这个世界的未来走向?又或许,只是在单纯地感受着这份跨越时空的孤寂与宁静?
月光照亮他平静的侧脸,勾勒出完美的线条,却无法照亮他内心的深邃。他就如同月光本身一样,清冷,神秘,触不可及。
片刻之后,他会收回目光,再次低下头,继续他无声的漫步。仿佛刚才那场与时空的对话从未发生过,他又变回了那个行走在木叶街头的、安静的独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