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墙上的弹孔排列成斗柄形状,月光下泛着磷火般的幽绿。
地下室铁门挂着青铜锁,锁眼形制与父亲留给我的观山钥完美契合。
推开门的刹那,腐臭气浪中浮着丝熟悉的沉香味——父亲书斋独有的配方,掺着七星海棠的毒香。
三百枚铜镜组成的浑天仪占满房间,每面镜中都映着那尊巨鼎。
鼎身缠满浸血的电话线,听筒悬在半空,随穿堂风轻轻摇晃。我伸手要碰,林玄素突然厉喝:“别动!你听!”
听筒里传出规律的敲击声。
哒,哒哒,哒——
这是观山太保的墓穴传讯密码,翻译过来是:九黎血,鼎中沸。
我浑身血液瞬间冻结,父亲被活葬那夜,棺中传来的正是这个频率的敲击声。
铜镜忽然同时炸裂。飞溅的碎片中,我看见二十年前的自己趴在墓道口,父亲在棺内拍打出的血手印正从镜面渗出。
林玄素拽着我后退时,她腕间的守宫砂突然爆开,溅出的血珠在虚空凝成八个篆字:
【活人饲鼎,九星归位】
地下室开始塌陷。
最后一刻,我从鼎耳扯下半截裹尸布,借着月光看清布上暗纹——那是用我家族谱绣成的星象图,末尾方九黎三个字正被血渍浸透。
逃出废墟时,白玛的转经筒声从胡同口传来。
她红衣上的苯教纹章在流血,转经筒裂痕处可见跳动的青铜脏器:“方先生,你的眼睛...”
橱窗玻璃映出我的脸:瞳孔已变成竖立的纺锤状,虹膜上浮着北斗九星的虚影。
最暗的隐元星位,正对应张锡麟吞枪的太阳穴位置。
怀表突然发出齿轮倒转的尖啸。掀开表盖,父亲的照片正在褪色,取而代之的是我逐渐龙化的面孔。
表链上的观山铜符一根根崩断,坠地时摆成西夏文噬魂的字样。
白玛割开手腕,将血抹在我的眼睑上。
刺痛中,我看到青铜鼎的幻影笼罩四九城,九道龙脉从地底贯出,末端都拴着戴翡翠扳指的白骨——其中一具的尾椎骨上,刻着我及冠时父亲亲手刺的星图。
九黎血祭已经启动。她转经筒里掉出块带铭文的头骨,这是你的天灵盖,十年后出土于贺兰山。
头骨额间的弹孔,与张锡麟太阳穴的伤口完全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