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老庄的红灯笼在狂风中剧烈摇晃,喜字被撕得七零八落。高太公跪在泥地里,白发沾满草屑:圣僧救救小女!那猪妖扬言今夜子时便要抢亲!
玄奘还未开口,孙悟空已从梁上倒挂下来,火眼金睛映着满地狼藉:俺老孙最爱降妖除魔!猪精在何处?话音未落,后院突然传来女子哭喊,一阵腥风裹着黑雾席卷而来,獠牙毕露的黑影扛着挣扎的新娘腾空而起。
“哪里走!金箍棒划破夜空,却在触及黑影的瞬间被一团妖雾弹开。孙悟空踉跄落地,发现自己竟置身于云雾缭绕的山洞前。洞门匾额写着云栈洞三个血字,洞内生起火光,传来粗粝的笑声:弼马温,多年不见,手生了?
猪八戒晃着九齿钉耙走出,肥硕身躯却灵活如猿。他耳后还粘着红绸,嘴角残留着胭脂:当年蟠桃会上,你搅黄了俺的好事;如今又来坏俺姻缘?钉耙横扫带起千钧之力,与金箍棒相撞的刹那,火星溅落在洞壁的壁画上——那是幅残缺的天蓬元帅出征图。
孙悟空突然收棒,咧嘴笑道:天蓬元帅的三十六变,怎用来抢凡人媳妇?这话如惊雷炸响,猪八戒的攻势骤然停滞。他望着壁画上威风凛凛的自己,又摸摸脸上的猪毛,眼底闪过一丝痛楚:你以为俺想?玉帝贬我投错猪胎,高老庄的日子...不过是苟延残喘!
洞外突然传来玉净瓶的清音,观音菩萨踏莲而来。猪八戒浑身发抖,想起三日前在高老庄上空瞥见的那抹金光——原来从强娶高翠兰开始,他就已踏入佛门的棋局。
八戒,你可知为何被贬后,天庭再无人寻你?菩萨柳枝轻点,洞壁浮现出玉帝的密旨投影,卷帘大将打碎琉璃盏受万箭穿心,你戏嫦娥却只贬下界。这其中,是有人刻意留手。
猪八戒的钉耙当啷落地。他终于明白,当年醉酒不过是个幌子,真正触怒玉帝的,是他与太白金星过密的来往。而高老庄这场闹剧,何尝不是天庭默许的局?让他在人间消磨锐气,再顺理成章地归入佛门。
“菩萨是说...猪八戒喉结滚动,取经是天庭与佛门的交易?菩萨微笑不语,玉净瓶中飞出金铃套在他颈间:西行路上,你若修成正果,天庭自会重新考量你的罪罚。但若半途而废...金铃突然发出刺耳声响,猪八戒抱头惨叫,洞顶的钟乳石簌簌掉落。
孙悟空突然大笑:呆子!横竖都是赌,不如跟俺老孙走!他晃了晃头上的紧箍咒,你看俺,不也被套住了?
洞外传来玄奘的诵经声,清越佛音驱散了洞内的妖雾。猪八戒望着高老庄的方向,想起高翠兰临别时塞给他的绣花鞋——那女子早就知道他是妖,却仍愿为他藏起妖洞的入口。
好!俺老猪赌了!他将钉耙抗在肩上,转身时踢飞了地上的喜烛,但说好了,取完经俺要回高老庄!
观音菩萨的身影消散在云端,玉净瓶中的杨柳枝指向西方。在三十三重天外,太白金星将一枚刻着天蓬的玉牌收入袖中,对着玉帝笑道:陛下,这枚弃子,如今成了连通佛道的活棋。
高老庄的百姓看着远去的取经队伍,只道是降妖除魔的佳话。却无人知晓,猪八戒加入取经团队的背后,是天庭与佛门的利益交换,是落魄神仙的无奈赌局,更是三界权力重新洗牌的关键落子。当白龙马的蹄声踏碎晨雾时,猪八戒摸着颈间的金铃,突然觉得这枷锁,或许真是他重回天界的唯一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