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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节 夜船幽冥涧(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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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

江轮上的女乘务员拍了一下我的肩头,他戴着大沿帽,穿着深蓝色、白条纹的制服。

我浑身一颤,一半是因为全身发凉。由于上船需要凭借身份证,而我的身份证却绝对不能示人的,所以我采取了一个不太光彩的方法上船,那就是从水里浮上来,攀着铁锚爬到船上,这样一来,我那身曾经套在江阴潇潇身上的拉风衣衫就免不了湿了个透,被深夜里的江风一吹,便感觉身体发寒发冷,连脖颈和耳朵背后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我身体发颤还有一个原因大家众所周知,一个总是被人追来逐去的人必然异常敏感,就像曾经被猎枪吓到的梅花鹿一样,难免一见到圆管就联想到致命的子弹,而那位乘务员恰好穿着一身制服。说实话,我差点就回转身去攻击他,免得被他的枪顶住自己的后脑勺,要知道,那些警察经常拿这一招来恫吓缉捕对象束手就范。

等我发现那只是一个穿着工作制服的女乘务员后,我心里豁然顿释,不由地长出了一口气,但我一时也还没有想到什么办法来应付这个女人。我猜想,她会不会接下来就找我要身份证。每个人都知道我不能把身份证示与他人,尤其是这种交通人员,她们一定已经接到警察的通知,对左焰的相貌和大名不会陌生。

我装出一副高傲的样子,表情轻松地立在江轮顶层的甲板上,双手从胸前伸出去。握着船边的铁栏杆,眺望着两岸灯光迷蒙的夜景——除了布满景观灯的江滩公园外,还能看见二三层楼那么高、数十米长的中国银行的户外广告。对这位比我矮一头的女乘务员不予理睬。但。很显然这种态度不太明智,因为女乘务员马上表现得很不耐烦,说:““先生,您是哪里个舱的,请将您的票拿出来。”语气从刚才的婉转悦耳变得刻板刺耳。

我心说,如果她突然大喊大叫,引得她的同事过来。我将曝光在更多人的眼中,那就更加麻烦了。我一意识到自己的不妥,连忙转变态度。假意用手在衣兜、裤兜里摸来掏去,好像那里真的放过一张船票似的,一边惊讶失色地说:“我的票呢?我的票呢?”然后装着在地上四下寻找。我仍然只将后脑勺和侧面给她,双眼仍是朝着岸上的灯海。

应该说。我并不是一个善于演戏的人。这种动作用得过于夸张。在那种不知所措的情况下,我竟然没想到,即便是将票掉在了甲板上,也会被有力的江风刮走,怎么也不可能在甲板上去找,这种举动显然有悖常理,更加教人怀疑。

那位乘务员显然已经看出我根本没票,她那向上抬起的视线分明显示她开始怀疑我是事先就故意逃票。可她口中却仍不失礼貌,“先生。您是不是将票忘在房间里了?您的房间号是多少?”她嘴角浮起一丝不易觉察的略带轻蔑的笑意,但有如惊弓之鸟的我已经敏锐的感觉到,知道再这样佯装下去是无益的,好在我身上还有几千块钱,这几天都没机会花销,脑子里瞬间转了数十圈,一拍脑门,编了个谎言:“啊呀,刚才上船,只顾着拿行礼,竟然忘了补票,麻烦给我补张票吧。”

乘务员听我这样说,嘴角向上挑了一下,一丝冷笑在脸上一闪而过,好像在说,哼,你这种伎俩,我见得多了,分明是故意逃票,但是你只要补票也就算了。她直接打开手上的皮夹,“那好吧,我给您开一个房间。”

“好的。”我很识相,顺着她的话道。

“您要几等舱?”

“嗯,三等舱吧,还有吗?”我当然不敢要最贵的舱位,手上就这么点钱,还得省着点。

“刚好还有一个空房间。”她从皮夹里抽出一张换票卡,递到我胸前,“您到售票窗口去换票吧。三等舱1012。”

“好的。谢谢!”我连忙将她指头上的绿色pvc做的换标卡接到手中,向船尾走去。

她的头随着我的身体一齐移动,似乎想看清我的面容,但我一直将后脑勺和侧面对着她,除了我的身高、穿着、短发、背影这些东西外,她不会看到更多真相。

走到左舷中间位置时,我看见前面有一对情侣正扶着栏杆眺望江景,便上前说了句打扰,请教售票窗口的具体地点。那两位年轻人好像年纪大约只有二十来岁,显然还未结婚,还没有婚后的烦恼,正耳鬓厮磨,卿卿我我,那姑娘时不时撮起稚嫩的红唇鸡捉虫似地在对方唇上啄两下,那男孩却弯着胳膊将姑娘紧紧搂在腋下,当我说:“打扰了,麻烦请教一下售票窗口怎么走时?”那男孩只将眼睛向我瞟了一瞟,那姑娘却仍是旁若无人地伸嘴到男孩脸上啄吻。

那男孩将头向旁一偏,想让开那姑娘的嘴,可姑娘的嘴竟像章鱼的吸盘紧紧地附着在男孩脸上,跟了过去,那男孩只好将她的身子搂了一下,又在肩上拍了拍,好像是在说章鱼妹,我又不会跑,有人在旁边问话哩。那姑娘这才松了嘴,抢在那男孩面前,用涂了指甲油的手指,霸气地向船尾一指,道:“哎呀,那边!”

我说声谢谢,向船尾走去,一面想如何挡住自己的脸,一面若不经意地向后一望,见刚才那穿制服的女乘务员正在刚才与我分手的船舷边上望着我,好像是要目送我去补票一样。我心说,这真是个不错的乘务员,可是,也真让人讨厌。

我已经走到船尾,向右转弯,看见有一个窗口亮着灯,窗台上放着一块牌子,写着:补票,里面坐着一位年轻的姑娘。同样穿着一身深蓝底夹杂白条纹的制服,就像老式水手服一样。她面前的桌上放着一部银联刷卡机,一叠待售的票券。一摞纸,那最上面的纸页上整面都是表格,表格顶上写着的几个大字是表格的标题,但是,灯光白得晃眼,根本看不清上面的字迹。她拿着一支水性笔,黑色的。就是文具店常卖的那种,笔管用透明pv材料做成,笔尖上有一颗小到肉眼都不易看清的银色珠子。很多人就用这种笔签名,由于它笔迹清晰、均匀、细若鱼线,会计常用它往帐本上填写绵密整齐的数字。

我站在窗口旁边三米以外的距离,看着窗口里的姑娘偏着脑袋。像小学生练字一般一丝不苟地填表。心里却只是关心自己这副无奈背负恶名的尊容,如何才能不被她认出来。我用眼角的余光瞥见船舷边那位女乘务员正向我慢慢走来,心里有些发慌,却装着很冷的样子,不过,这个样子倒是很像,因为我此时真的很冷,毕竟全身都是湿的。我又将手插进裤兜。手指触到一个柔软的东西,取出来。就着天花板上筒灯照下来的奶白色的亮光一瞧,竟然是一只手巾,心里一亮,竟然有了办法,也不细看那手绢上面的花纹,就提着手绢的对角,罩在自己的脸上。那手绢由一块黄绸所做,鼻尖都可以感受到绸丝的锋利,散发出一股腐草烂泥的气味。我刚才为了登上船,从那片白桦林下的腐草堆里下水,全身都沾满了腐烂发粘的草茎,到了船上费了不少功夫才勉强弄干净,可是那些粘在手臂、双腿、颈窝的泥污却没法完全清除,以致痒痒得难以忍受,因为没有找到水源,又不好冒然走进别人房间里的浴室,只好站在船头,让身上的味道被带着寒意的江风带走,这样吹了一会儿自然“冷气”,身上的痒痒也消了不少,却就碰上了那位查验船票的女乘务员。这会儿,那手绢盖住鼻息,又将这种腐臭麻痒的感觉带了回来,真觉得浑身不自在。但是,有了这方手绢,我却可以坦然地过去补票。

我走到窗台跟前,“喂,麻,麻烦……帮我补张票!”

那位姑娘抬起来,将水性笔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估起手掌将大沿帽向脑后推了推。那顶帽子显然并不合适,比她的头大了一圈。她的年纪似乎也不大,正值豆蔻年华,二十岁上下,点着口红的唇上涂着亮晶晶的东西,因为我是男士,不知道那叫什么名字,但觉得那东西让她唇上细细的绒毛,更加突出,皮肤也显得雪白,她的眼睛本来有些疲劳,却因为这层彩晶的作用,显得像白天一样光彩照人。她是一个很会打扮的姑娘。

她又埋下头去,“卡?”

我将换票卡递过去,她看也不看,就将抽屉拉开,插在抽屉中一个木盒的边上,那里面有一摞同色同质的pvc卡。

“身份证。”她将白细的手掌懒洋洋地向我伸过来。

我脑子里嗡的一响,然后脑子飞快地转着,嘴里结巴道:“怎……怎么,补票还要这个?”

“坐火车,坐飞机,住宾馆,都要身份证,坐船当然也要。”

我故伎重施,在上衣兜里拍拍,在裤兜里摸摸,“啊哟……好像……好像……”

那姑娘眼睫毛向上一跳,眼白翻了一下,“你没有身份证吗?”

“我这身上……没……没有……”我支吾搪塞道。

“是人都有身份证的?”

“能不能不要?就补张票。”我对那姑娘摆出一副不可理喻的模样。

“这怎么行?有规定的。”那彩唇姑娘肩膀向前一送,又向后一拧,颇不高兴,嗓音顿时提高了一倍。

我心里不免就慌张起来,竟然蠢蠢地说了一句:“我多给你钱行不?”

那姑娘格格一笑,媚媚地抬眼望向我,“你当我是什么啊?那怎么行?”感觉我在求她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让她感到又羞又臊。

她却忽地定定地望着我,慢慢站起身来,指着我的鼻尖道,“你过来,靠近点儿!“感觉就像首长发号施令,正言厉色。

我心里越发紧张,只道她认出了我。忙道:“不给补票,我下船去。”

其时,那船已起锚离岸多时。正劈波斩浪,泼刺刺行走在宽阔的江面中央,时不时有四五只江鸥在船头、舷翼振翅翱翔,有的甚至落羽在船头,旁若无人地踱着步,就像阅兵的将军一样。

那姑娘怒道:“下船去?除非你会飞。”

我已经疾步走到船尾,本欲纵身跃入江中。但见江堤剪影直有二三里远近,显得那江面一马平川,十分空阔。又见船舷高耸,巡航灯照着的白雾纱巾一般飘摇在船体腰际,只听见船底浊浪滚滚,涛声阵阵。却看不见江水。瞧不见浪花,满眼满目地尽是黑煞煞的无底流云,竟如在幽冥地界航行一般,感觉就像行船在那佛家的无间地狱:恶浪涛涛尽数滚的是厉鬼冤魂,波走云飞隐的是凶神恶煞,生怕被那黑暗无边的旋涡吸进去,永无天日,冥冥中那无底的流云却有一股可怕的吸引力吸住我。想教我堕身其中,然而。我这时的意识地异常的清醒,可能是我脑后的芯片被取出,神经已经在恢复的原故,我清醒地知道跳到栏杆外面意味着什么。

我双手一推船舷上的栏杆,连退两步,不再看江面,回身对着那姑娘。

那姑娘却一脚踏在桌面面上,两臂一提,跳到甲板上来,一手揪住我肩膀,一手扯下我脸上的黄手绢,怒气冲冲地道:“你这件手绢从哪里偷来的?”又上下打量我一番,“你这身衣服,是哪里偷来的?”

我心说,难道这身衣服范潇潇也是从别人那里偷的,一时也别无他计,直言道:“这是我一个朋友借给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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