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1924年的农历3月,一个春光明媚的好日子,黄山坳的龙五常用两黑、一白三头小猪崽换了一个俊俏的嫩媳妇。
小媳妇姓柳,小名叫叶子,连在一起,也就有了大名,叫柳叶子,是邻村一户普通人家的闺女。
然而过门不到一年,村里的长舌妇们就开始喷唾沫星子了,说小媳妇是个犯天煞的丧门星。
她们之所以那样说,无非是因为柳叶子进门后不到半年时间,她的公公、婆婆就相继死去,并且都是在无病无灾,毫无征兆的境况下,死于无常。
公公是在麦收的时候,被伏在乱草中的一条花斑蛇给咬了,一把熟透的麦子还攥在手里,人却不行了,一头栽倒,就再也没爬起来。
而婆婆死得更是蹊跷,她是想自家男人了,在去墓地“说说话”的时候,跌了一跤,正巧磕在了坟前放贡品的石板上,没伤没痕,甚至连一滴血都没流,就一命呜呼了。
这样一来,村里的长舌妇们再也忍不住了,一时间唾沫纷飞,嚼烂了舌头,硬说这柳叶子是颗丧门星。
虽然男人龙五常也觉得晦气,但女人扑在自己怀了哭过几回后,心里便软成了水,安慰媳妇说:“爹娘走得早,那是他们到了寿限,到了该走的时候了,与你无关。”
见龙五常跟柳叶子不离不弃,依然默默过日子。于是,又有心眼邪性的女人说话了,就算她不是个丧门星,那必定也是个白虎。
这话传到了龙五常耳朵里,他不但没生气,还笑嘻嘻地说:“她是不是白虎,俺心里最清楚。”
白虎是啥?
那是民间对女人私下里光秃荒芜的俗称,龙五常之所以轻松作答,那是因为他最有发言权,他知道自家女人那地儿不但有草有树,并且还枝叶丰茂。
可那么好的一块地儿,却就是不打粮,两个人在一盘炕上滚了三年多,硬是未见一花一果。
于是,又有人嚼舌头了。
嚼来嚼去,慢慢也就没了嚼头,消停下来。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作为三辈单传的男人龙五常来说,那种焦灼,那种无奈是难以言喻的,时不时也怨天怨地、心急如焚,但仍不忘履行自己的职责,坚持不懈地耕种操持,从不懈怠。
这天夜里,鸡都叫两遍了,龙五常还是不肯歇气,哼哼唧唧地又往想干点啥。
女人不情愿,却不敢明里拒绝,只是半眯着眼睛,扭一扭身子,梦话一般囔囔道:“五常,都两回了,你不困吗?”
“甭说两回,十回也不作数。三年了,都数不清多少回了,还是做不出个一男半女来。”
“听人家说,频了也不好。”
“咋不好?”
“你也不想想,这事还不像种地一个样啊,来回翻腾能成吗?”听起来女人一肚子的怨气,像是男人真的是罪魁祸首,白白糟蹋了那些上好的种子。
男人却不服气,粗声大气地嚷嚷:“胡咧咧个啥呀?种子下多了肯定保准,厚厚的一层总会有一粒发芽,说不准哪一个就出苗了。”边说边忙活起来。
女人一哆嗦,皱起了眉。
“娇气!”男人埋怨一声。
女人喃喃说:“五常你快点儿,明儿一早还要炒糖豆呢,别再胡闹腾了,中不中?”
男人突然想起了啥,陡然停了下来,边从女人身上擦下来边说:“对了,明天是二月二呢,龙抬头了,那咱就去龙王庙,烬烬香,磕几个响头,兴许能给咱个龙种。”
“唉,还指望龙种啊?就算有个狼崽也就足了。”女人的话里还是掺了足足的怨气。
男人安慰道:“别泄气,别松劲,好地好籽的,怎么会不发芽呢?来……来……继续……继续……管他龙种还是狼种呢,只要有收成就好,赶紧……赶紧了……别磨蹭。”
完事后,男人直接睡了过去,死沉死沉的,女人差点被压闭了气。
第二天一大早,女人趁黑就起了身,拖着疲惫的身子下了炕,强忍着一步步挪到了外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