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朱亥号召的游侠儿超过一百位,并且后来陆续还有人加入。不过,最后回到洛邑的已经远没有这个数。
有的是牺牲在萑苻泽,也有的则是中途离去。
最终,响应越章的召唤,跟着姬嘉进王城的游侠儿一共有三十二人。
去帮忙的游侠儿们士气倒不错,毕竟在他们看来姬嘉是自己人,而且去打得还是秦人。
王城的城墙年久失修,都不用姬嘉想办法,自有在周边转悠惯了的游侠儿站出来,在王城的外墙上找了个缺口。于是三十几个有组织的武装大汉,就这样堂而皇之地进了王城。
太阳已经落幕,现在正是傍晚时分,太子嘉生母魏夫人中毒之事已经传出宫。
王城的安阜预感到事情变化,又收到了姬嘉留下的消息,于是召集了所有的食客,并且通知了庞氏兄弟那波人。
按照姬嘉的意思,安阜点起火把,乌央央的一大群人都在自己的庭院中等待着。
安阜的食客们个个持剑,神色肃穆,直把贪慕钱财才被庞氏兄弟聚集起来的闲汉们吓得够呛。
火把燃烧的时间并没有过去太久,安阜的仆人进入庭院,在他耳边小声说道:
“少君来了。”
同一时间,姬嘉领着一群游侠儿进入院子,游侠儿一个个有说有笑,打破了院子中的寂静。
食客们咽着口水,闲汉们双腿颤抖。这些人在笑,但他们无法融进院子中的氛围。他们溢散出来的血腥味,给这里蒙上了一层恐惧的雾霾。
这些都是什么人啊……
看见姬嘉谈笑风生的站在游侠儿前方,安阜和庞犹、庞晁二人联袂上前拜见。
“君子…”
三个人不时将眼神瞟向姬嘉身后的那群游侠,一时间只觉得口中干涩。
“庞犹与庞晁诸位皆识得,我就不多说了。”
姬嘉笑着上前牵起安阜的手腕,引荐两拨人相见:“这位是我的长辈,王城巨贾,安阜。”
“而这一位则可算为我师,是楚地的游侠儿,越章。”
接着,姬嘉大声说道:“至于现在来到此处的,就都是我的兄弟。”
身后的游侠儿们听到这话,顿时笑成一片,“周嘉小哥,且说秦人在哪便是,各位兄长岂能不助你!”
至于另外一边的食客和闲汉们则惴惴不安,不知道姬嘉有没有把自己算进去。
安阜现在倒没有看不起游侠越章,和他相互见过后,偷偷朝着姬嘉问道:“…君子,您唤来这等人,莫非是要?”
“是的,开始行动。”姬嘉点点头;“今夜击周最!”
听到这话,虽然心中遗憾,但安阜还是悄悄松了口气。
他还以为姬嘉招来这群亡命之徒,是准备要打王宫了。
事不宜迟,在越章和庞家兄弟的带领下,聚拢在这里的人陆续出了安阜的府邸。火把沿街铺开,拉起老长的一个队伍。
庞家兄弟没想到有朝一日能够和越章平起平坐,脸上的兴奋之情都要溢出,不断招呼着自己招募的人,一时间颇有声势。
姬嘉和只有一手蹩脚剑术的安阜落到后面,也不乘车,和其他人一样走着。此时的姬嘉并没有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起,跟在他身后的刘昐已经不知去向…
与姬嘉和安阜一同行动的还有一人,是时常自称周士的刘修。
对于姬嘉此刻的行为,他并不怎么赞同,不满几乎都写在脸上,“太子,以吾观之,此举形同乱政!”
无王命,聚人两百持兵于王城,不是乱政是什么?
姬嘉脚步不停,主要是时间不多,他没那么多时间来说服刘修,只是将心中划过的想法全盘托出。
“刘君久未归王城,可知今日王室之魏夫人中奚毒,生死难料!”
“孤听说,如果一个人连孝顺自己的父母都不能够的话,那么就算是其他的一些小事他也是做不成的,更不用说他信奉的道义。”
“刘君若尊孤胜于周室,请主辱臣死;刘君若尊周室胜于孤,请自便!”
姬嘉这话让刘修沉默不语,手紧握着佩剑,但终究没有停下脚步。
结局大不了被天子问罪,刘氏已经够落魄了,再做个寻常国人便是…
很快,周最所在的地方就被团团围住,夜色降临,偶尔有发现这一幕的王城人,立刻便闭紧了门窗。
王城有多久没有发生这样的兵祸了,一百年?还是两百年?
在众人的注视中,庞犹走上前,信心满满的大声喝道:“里面的秦人听着!让周最出来见面!”
但,回答庞犹的是一支划破风声的箭矢,直奔庞犹的面门而来。
“低头!”
及时提醒庞犹的,是在不远处的越章。
庞犹那里顾得上,只来得及微微低下头,箭矢穿过庞犹的束发,带走一大片头皮。
他因箭矢的力量跌倒在地,头上的血液像溪流一样涌出,涂满了他的面层。
“该死!”
积年游侠那有怕死的,庞犹状若疯魔,怒吼着就要朝大门扑去。
而这时候,门内箭如雨发,一时间分不清里面有多少人。幸好庞晁不顾生死的冲上前,这才把庞犹救回来。
门前也再也不敢站人,就连越章都找了个掩体躲着。
“竟然携弓弩入王城,秦人真其心可诛矣!”
看到这一幕的刘修皱着眉说道,刚一见面,这群肆无忌惮的秦人就引起了他的怒火。
姬嘉倒是并不意外,这种情况他早和安阜商量过,秦人若是依弓弩据守,强攻的话便是真正的二百甲士一时也攻不进去。
安阜和姬嘉互相点头,他猫着腰,朝着一群没有持剑的闲汉走去。
“举火烧楼,事成后每人钱五百!”
先秦房屋大多是木制,引火极易。而周最藏身的地方靠近王宫,周围本没多少其他房屋,所以姬嘉不担心火势会扩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