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文义道:“那就好楚将军恕我无礼打搅。”他又行了一礼突然象想起什么小声道:“楚将军我们真的是要来增援西府军么?”
前锋营出这次名义上是下诏升西府军将领之职再就是增援。我心里动了一下道:“是啊怎么了?”
“我们不到一千人与五万人的西府军比起来力量微不足道。我有些奇怪当北宁城危机未除时文侯大人怎么会轻重不分的。”
我心头一凛也不好多说道:“大人自有道理。你去歇息吧明天早点出门。”
这时送冷水来的下人也进来了我让他把铜盆放在桌上关上门把脸探进水里。天有些冷了这水都有点刺骨的寒意但也让我余酲尽消。的确钱文义也看得出这次我们的目的有点不明不白以周诺这样一个大都督会看不出来?而文侯难道也想不出当中的不合情理么?
我把头探出水盆擦干了脸。突然象脑中划过一道闪电我一下呆住了。
文侯并非不知道周诺会看出这事的古怪而是他故意这样安排的。周诺有不臣之心只是陶守拙的一面之辞未必不会另有内情如果一下派了一支上万人的大军过来周诺没有异心还好一旦真有异心那反而会激得他提早生变。只派我这一千人过来一方面是警告一下周诺让他知道自己的动作并非瞒得滴水不漏另一方面也是当万一真个有变我可以对他有所牵制。而周诺一定也已觉察到文侯的用意所以他对我大加笼络。也许他是想把我拉到他那一边去。
只是周诺知不知道告密的是陶守拙?
我擦干了脸刚把毛巾放回盆里突然感到一阵寒意。
有人!
在战场上经历得多了如果有人在我身后我不用看也能知道。我猛地一弯腰左手在地上一按人几乎贴着地板翻了个身就在这一翻身间右手已拔出了腰间的百辟刀来。
“嗤”一声当我刚伏下时有个东西从我身上飞了过去钉在床柱上。只是很奇怪这东西离我很远我就算站着不动也打不中我的难道这刺客的本事这么糟糕么?
我提刀站了起来冲到身后的窗边一把推开了。窗外什么都没有一轮寒月挂在天际被天空中的雾气笼得朦朦胧胧。天水省多雨多雾现在就算不是雨季雾气仍是很重。
那到底是什么意思?我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关上窗正有些担心猛然看见刚才那人扔出的那东西。那是把飞镖上面绑着一块小小的羊皮纸。我吃了一惊拔了下来却见羊皮纸上写着几个字:“白帝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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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一亮我马上向周诺告谢并说明我们要住回军营中去。周诺倒是一怔可能想不通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其实因为昨天的事我也有些害怕单独住在来仪馆了。在那儿虽然住得好吃得好但是并没有照应实在放不下心。
和曹闻道、钱文义回到军营他们正在操练。我安置好后把那本《八阵图谱》交给曹闻道让他先操练全军自己跳上飞羽说是去看看符敦城的形势。
昨天那张羊皮纸多半是陶守拙派人送来的吧但我绝对不敢大意。问了问土人听说白帝祠居然是在城西江边离城有二里多地。军营是在城北得大半天时间。
我不知道白帝祠里会有什么在那种偏僻之地可不能大意还好我早有准备外衣里穿了软甲薛文亦给我的手弩也挂在腰上。到达白帝祠时已是中午了。天水省大多日子不雨也是阴天今天倒是难得的晴天远远的已看到江边有一幢石屋。这石屋也已很破败了不知有多少年虽然名为“白帝祠”那些石头却都是黑的从石缝里钻出的藤草已将墙壁大多掩没了。
到了白帝祠前只见门口拴了几匹马这里周围是一片江滩一览无余不会有重兵埋伏。我把马拴好了刚走上石阶还没到台上已听得有个人笑道:“楚将军你来了。”
那正是陶守拙的声音。他已迎了出来身后跟着两个随从。里面有一张石桌上面放着些酒菜可我对他仍有些戒心脸上却没露出来坐下后只是道:“陶都督不知叫我来此有何吩咐?”
陶守拙垂下头深深地叹了口气道:“楚将军上回你来时陶某一时昏了头做下错事此后追悔莫及。”
他说的就是把她们当成贡品送给帝君的事。我心头一阵气苦板着脸道:“这已是旧事了陶都督不必多提。”
陶守拙道:“陶某此后一直想弥补这过错听得楚将军前来心里说不出的欢喜。楚将军正当妙龄又英勇无敌来人。”他拍了拍手从屋后袅袅婷婷地走出了一个年轻的女子。一看到她我几乎要叫出声来。
那是个穿着黄衫的女子怀里还抱着一面琵琶。乍一看到我几乎要失声叫出来还以后时光倒流重又回到了当初武侯营中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了。但仔细一看那个女子眉目间虽然与她有些近似毕竟大有不同这个女子更多几分艳丽却少了几分清秀。
我愕道:“陶都督这是何意。”
“陶某为补前愆故特地为将军物色了一个女乐以娱闲情请楚将军笑纳。”
我没想到他居然想的这么个主意一时说不出话来。这个女子走上前来行了一礼坐在一张石凳上陶守拙笑道:“这位小姐是乐坊琵琶圣手萧心玉色艺双绝一手琵琶更是妙绝天下。玉小姐请你为楚将军清歌一曲可好?”
萧心玉抿嘴一笑在琵琶上调了下音低低唱了起来:
“君去桃花遍邓林君来桃树已无阴。只余惆怅满遥岑。
襟袖漫沾灯下泪琵琶犹弄别时音。薄情人早负前心。”
她的声音娇脆柔美极是动听象是心头被重重地拨了一下我只觉眼眶里也有些湿了。是薄情人负心么?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薄情人但是仅仅这一年而已世界变得太多我也已经变得太多了。
陶守拙打断了我的思绪笑道:“妙哉妙哉真是清歌一曲应难尽恐到尽时人断肠。”
我心头刀绞一样地疼强笑道:“的是妙曲。”
陶守拙道:“得聆如此妙曲当浮一大白。楚将军来干一杯。”
我端起酒一饮而尽只觉酒味苦涩几乎难以下咽不过那可是只是我的错觉。陶守拙笑道:“壮哉壮哉。楚将军是天下少有的勇士酒量也如此洒脱真令人佩服。”
陶守拙惯会甜言蜜语我也知道的但他这么客气我也不能总拉着个脸。我道:“多谢陶都督美意只是末将身在军中只能辜负陶都督美意了。”
陶守拙道:“楚将军是怕旁人闲话吧?不妨我已在城中僻静处为楚将军买了一处住宅也有下人在那里打理楚将军有空便可去那儿走走。”
我放下杯子道:“陶都督我们还是开门见山吧。不知陶都督究竟有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