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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与静约会(1 / 1)

?栈桥是青岛的城市标志,始建于光绪16年,也就是1891年,当时建栈桥的目的很单纯,就是为了保家卫国,所以有人把栈桥称作海上长城。然而时变境迁,如今的栈桥,已经成了浪漫的栖息地,爱情的温床。年轻的恋人们喜欢把同心锁锁在栈桥的铁链上,然后把钥匙扔进大海,象征此爱绵绵无绝期。每次到栈桥,我都会产生一个想法:如果下海把这些钥匙都给捞上来,光卖铁要卖多少钱啊!然而这些同心锁的寿命都不会很长,我曾经亲眼见过有人用万能钥匙把同心锁一个个打开,然后据为己有,这使我对一把钥匙开一把锁的说法产生了怀疑。不知道那些红男绿女的爱情是否比这些同心锁还要短命,第三者,实际上就是一把钥匙。

不知道静为什么要约我在栈桥见面,上一次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这一次我决心不在同一个石头上绊倒两次,于是早早就出门了,结果我提前半个小时就到了栈桥。我的出现让这个中外闻名的旅游胜地大煞风景,许多外地游客对我不敬而远之。站在栈桥中央,我的3米辐射范围之内与栈桥总体的人口密度大不相符,我觉得我是纯粹的青岛小哥——青岛人对古惑仔的尊称。

同心锁依然很畅销,我怀疑这些卖锁的就是从铁链上开锁的人,他们做的是无本生意,是高素质的小偷。栈桥上还有一帮生意人,就是所谓的摄影家们。这些摄影家搞地域歧视,先是走上来跟你搭腔,一听是本地人就说和你道不同,不足以谋;如果是外地人的话,他们就显示出古道热肠,说我曾经在哪年哪年获得过“某某杯”全国摄影大赛专业组冠军,当时我的获奖作品照的就是栈桥,我照栈桥就跟徐悲鸿画马一样出名,我给你照张相吧。外地人听到这里,一般都会兴致十足,心想我今天竟然遇上艺术大师了,如果能让他照张相的话就不虚此行了,于是欣然答应。摄影家生怕游客反悔,火速拿出快照相机,象征性地调整一下游客的站姿和相机的焦距。游客大摆Pose,“茄子”刚刚说出前一个字,摄影家就轻车熟路地把快门给按了。

一分钟后游客充满期望地取像,一看照片大失所望,说你怎么照得一点都不清楚啊?摄影家振振有词,说要的就是朦胧美,你看你脸上这么多麻子,照片上就看不出来,多好啊。游客无奈,于是询问价钱,摄影家说别谈钱,太俗,艺术是不能用钱买的,这样吧,你给我一百块钱就行了,我也不多要,就算我的相机折旧费了。我大惊,你这相机是金子做的啊!游客亦大惊,说你这不是宰人吗?这时候一般都会上来几个小哥,围住游客说怎么,想赖帐吗?这时候游客一般都会被震慑住,以为是摄影家协会的来主持公道了,毕竟身在异乡,人家又人多势众,身不由己,只好乖乖地掏出100元钱。

我感叹100元钱不知道能买多少茄子。这些摄影家,是高素质的强盗。外地人都很纳闷,不是说山东人特朴实吗?这是两回事,德国是共产主义之乡,出了一个希特勒;英国是现代足球之乡,出了一群足球流氓。

对一个土生土长的青岛人来说,站在栈桥上30分钟,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毕竟在一个地方呆长了,什么灵感也就没了。就像北京人站在十七孔桥上,面对昆明湖,很难触景生情,诗兴大发,而一个天津人,站在白石桥上,面对家乐福,就能编出一段脍炙人口的天津快板。

静很有时间观念,十点钟准时出现在我的视野之中。

静穿了一身白色的休闲服,显得特别纯洁,我感觉她就像我小时候最爱吃的大雪糕。“早来了吗?”静笑着问我,这一次终于露出了两颗小虎牙,我发现她的牙更白,可能她用的是“高露洁”吧?

“是的,跟美女见面当然不能有所怠慢了。”我也笑道,露出了两颗大门牙,因为我没有小虎牙。静说你怎么这么贫,我说难道你不是美女吗?静说也是,恕你无罪。我说谢主隆恩。

我和静走在栈桥上绝对是万众瞩目,一是因为静的美貌,男人是好色的,不免要背着自己的女朋友们多瞅上两眼,心想你小子怎么命这么好。二是因为我,原因不祥。

我问静:“你知道我要踢球的消息了吗?”

“什么,你踢球?你会踢球吗?”静的表情似曾相识,当初瑶听到这个消息时表情也是如此这般。

我说你给我一个球,我给你踢两脚。静说很遗憾,我没有球。我说你给我个橘子也可以。更加遗憾的是橘子也没有。

我说:“我小学踢了6年的球,真的,不骗你。”

静说:“谁说我不信了,你最喜欢那个球星啊?”

我想了想,说:“我最喜欢荷兰队的博格坎普,喜欢他在中场出神入化的传球和门前把握机会的能力,还有他的冷峻。”

静说我最喜欢马拉多纳。

我说其实我曾经最喜欢马拉多纳,不过是在1994年世界杯之前。

静说1994年世界杯上马拉多纳是被冤枉的。

我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那么你最喜欢哪支球队呢?”静见话不投机,转移了话题。

我说国内球队是青岛海牛,国外球队是AC米兰。静说SodoI,然后我们就从汤乐普谈到巴雷西,再从萨基谈到刘国江,转眼间我们就走到了栈桥的尽头——回澜阁。虽然从名字上去判断,回澜阁应该是很雄伟的,因为南昌的滕王阁就很雄伟。然而在我眼中,它就是栈桥的一大败笔。就是这个貌不惊人的三层小阁,曾经是青岛的藏经阁,可见青岛这个城市的文化底蕴是多么的浅薄。如果济南是一个大学生,青岛顶多算是一个职业学校的高中生,还整天旷课,不务正业。

静问我:“你以前上去过吗?”我实事求是,说是的,你呢?静说我也去过。我们都觉得没有必要再上去一次,于是转身向回走去。

“我哥哥这个星期表现怎么样啊?”静转入了正题。

“这个星期表现很正常啊!”我不是在袒护宁,这个星期的确没有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静说是吗,然后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你帮我监视我哥吗?”

我说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我很久了,你能告诉我吗?

静说我告诉你,你可谁也别告诉,尤其是我哥。

我说你相信我吧,我一定会守身如玉的,哦,不是,是守口如瓶。

静的眼神突然变得忧郁,停下来,站在铁链边,面对大海,说:“其实监视并不是目的,我是想让你帮我照顾我哥。”

我说此话怎讲,我们又不是Gay,我为什么要照顾他?

静说:“因为我们两个都有白血病。”她说这句话话时面部表情异常平静,说话的语气也异常轻松。我以为听错了,问道:“什么?”

静说你没听错。

晴天霹雳!

我说这是为什么?

静说没有为什么,你没发现我的皮肤很白吗?

我说我发现了,比大雪糕都白。

之后静跟我说了什么我全然不知,我的脑海中不停地闪现着静跟我那句话时的神情,我有一种当外科医生的冲动,转念一想我当外科医生无异与谋财害命,于是决定当一个心理医生。

回家之后我一趴上席梦思上就睡着了。

我梦见了静,平静地躺在病床上,我在病床边坐着,默默地看着她比白色床单还要白的面孔。场景与几天前如出一辙,只不过当时是我躺在病床上哀叹岁月轮回,人生苦短。静说我是喜欢你的,可是我马上要去另一个世界了。我说不会的,红颜是不会薄命的。静说你一定要帮我照顾好我哥。我说我会的,你就放心的去吧。看电视剧看多了,这句话是脱口而出的,其实我根本不是那个意思。然而已经晚了,我的话竟然灵验了,静轻轻地走了,正如她轻轻地来。我趴在她的身上痛哭。哭了不知多长时间,感觉有人敲我的后背,我说你别管我,就让我对酒当歌,长歌当哭吧。一个关爱的声音传过来:“这个姿势睡觉对你胳膊的恢复是很不利的,起来吃饭了,妈妈给你做了红烧肉。”原来说话的是妈妈,我睁开双眼,发现我不是趴在静的身上,而是席梦思上,我问,静呢?妈妈说什么静啊,赶快起来吃饭了。我意识到这只是一个梦,于是破涕为笑,安慰自己现在医学这么发达,静和宁不会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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