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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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小野自宫里领到旨后,便快马从河北走廊赶往边城,一路上也不敢多歇息,生怕误了这趟差。快马迎风,自然寒意难挡,好在这几日里日头倒是远远地照着土路,稍稍暖和了些。此时他已是身在边城长鹤楼,却还是止不住看了看天,用力吸了几口气,只觉干冷无比,暗中忖道今天大概不会下雪了。

正想着此事,天却暗了下来,方才还挂在边城之上的淡日已被云层蔽住,全没预兆地,稀稀疏疏的雪片自天而降,落在这长鹤楼外。

他看了一眼正盯着自己的众人,又看了一遍手上所拿的那道秘旨,木立于堂半晌后,方将脸上古怪之色褪去,淡然道:“今特命按察院传朕旨意,着边城主事之人好生查处,一待查实,缴拿京师问罪。”顿了一顿又道:“却不知这边城的长官如今却在何处?”

楼中众人等闻得秘旨中竟是如此说法,不由轻声一哄。

易风看这按察院大张旗鼓而来,又手捏圣意,本是好生心悸。不料最终只是送旨而已,圣上言明由本地主官察明,如此一来,这走盐一事如何处置倒成了这边城之事,按察院空有大权,全没了查案的权柄,倒成了那辛苦驿丞一般。

他想到此节,不由面露喜色,心道事情有了变数,只是又见那姬小野陡遇大事,居然面色一瞬即宁,又是暗惊此人好深的养气功夫。正思忖间,见那边城司兵毫不客气地走上前去,双手自姬小野手中恭敬接过黄帛,淡淡道:

“臣边城司兵江一草接旨。”

此时楼中众人的目光毫无例外地盯住了这位身着厚袄,十分寻常的边城司兵,倒要看他却是如何处理此事。

江一草在众人眼光中接了旨,却也并不说话,竟是老老实实地收入怀中,又踱了回去,和那青衣客人喝起酒来。

姬小野看了他两眼,忽地寒声道:“江大人既然身负圣意,还不赶紧查案?”

江一草闻言,自嘲似地笑了笑,无可奈何地站起身来,道:“卑职自当努力办案,以慰圣心,只是此时天降寒雪,道路泥泞难行,四野杳无人踪,又叫在下去何处寻那盐贩子去?”

此言一出,便如秘旨初颁之时,楼中尽皆哗然。

要知此间便坐着天下最大的几个盐贩,他却如此作答,众人自然知道他站在望江及宜白一面了。姬小野面上又是一寒。望江众人却有些讷闷,此人为何如此偏着本郡,难道这小小官员,竟敢和按察院作对?易风却是笑了笑,并不言语,却有所了悟,心想王爷让己等三人寻的人,终于现身了。

姬小野伸出右手,拇食二指轻轻搓了几下,低下眼淡淡道:“江司兵赴边城已有几年了?”

“近两年了。”

“可曾述职?”

“本城防卫所属安康西营,倒来稽核过两次。”江一草躬身应道。

姬小野忽地眼中露出一丝笑意,温和说道:“江司兵也许想明年由本院亲自考察年绩?”话语中没有丝毫恐吓之意,只是众人清楚,若江一草仍是不愿依足按察院查盐本意,只怕来年的日子不大好过。

江一草呵呵一笑道:“若能得大人亲自点评,自然是下官之幸。”忽地叹道:“奈何下官明年初就任满了,只怕不待回京,便已是平民了。”

“很好,很好。”姬小野点头笑道,“这位大人既然胸有成竹,本官倒也不难为了,诸位告辞。”

按察院此次本有十足把握要拿住望江走盐的把柄,为此不惜请莫大人进宫向圣上请了道旨,却不料这旨意中竟是如儿戏一般,竟将这等大事交由一区区无品司兵手中。姬小野暗叹两声,心道官场之事实在是说不清楚,京外之事,任它如何铁证如山,终究还是敌不过京师宫内几个人推杯换盏间的几句话语,

他看这旨意一明,便料着肯定是在宫里输了望江一阵,无可奈何间,着向楼中众人一拱手,转身而退,竟是毫不拖泥带水,只是临下楼梯时,淡淡扔下句话:

“江司兵,尔乃朝廷命官,却非藩郡所属,两年任期未至,却是走不得的。明年二月初一前,某在京师按察院为你洗尘,过时不至以违律论处。”声音极冷,竟不容人思索以对。

听着街上一阵喧哗,不多时,按察院中人便已是退的干干净净,唯留下惊恐尤存的盐车伙计在稀疏雪花中发愣出神。楼中众人也是料不到这姬小野竟肯如此作罢,倒是心中有些疑问,只是见按察院众人确已退去,方不得不信了这似乎很难相信的事情。

偏弓燕七此时已坐正了身子,斜眼瞧着坐在凳上的那江司兵,只见他面露倦意,竟似不堪所负一般。想到他为己郡之事,却得罪了无人敢惹的按察院,日后不仅仕途之事莫消再提,只怕这性命也是堪虞。想到此处,不由感激之外,又有了几分怜惜,心道待此间事了,只好将此人带回望江,一生都在王府里住着,才能防过那按察院的手段。

易风走到江一草身前,长身一躬,道:“多谢大人。”

江一草笑了笑,道:“何谢之有?莫非你便是那恶名昭著的走盐犯子?可莫忘了,这楼上可坐着一位公正无私的侍郎大人,还有领天下正道的神庙仙子。你若是想自承其罪,下官倒是不会妨着二位大人为民除害。”

被他这轻轻一点拨,望江众人方才省起,楼上还有位棘手的谢侍郎。他本是以清廉公正、铁面冷对王公辈而著称的朝中名吏,一脑门子心思的揭腐除贪,此时被他瞧着这百来车盐,哪有不问罪的道理。偏偏此人素有佳誉,倒不是那些官场上虎狼之徒,要自己一干人等动强,却是做不出来的,一时间倒真不知如何是好了。

谢侍郎此时却站起身来,苦笑着摇了摇头,心想自己热血为民,只道凭着满腔碧血,一颗丹心,便能化尽天下鬼魅,这才私访边城……欲待掀开锅盖,拿几个社鼠,却哪里料到这看似明明白白的走私盐一事,却牵扯进了望江那位郡王,还有自己素不入眼的按察院,连圣上也颁了秘旨……

……起始轰轰烈烈的开场,末了却在一个小小的司兵官手中淡淡然然地收了场。他心知其间自然有极多自己弄不明白,也不想去明白的幕后交易,未免有些心灰,颓然叹道:“险恶啊……”语调惶然,却不知是在说这西塞地貌,还是官场难测……

只见他将手向前一领,便欲偕那栖然仙子下楼去。

易风不期然地松了一口气。这时却见栖云站起身来,却不向楼口走去,轻迈莲步走至右手望江那桌旁,笑盈盈地望着快剑冷五道:“在下西陵冷栖云,见过冷五先生。”

易风忽地想起老五少年时所得的那块西陵玉牌,大骇之下脑中急转,打着哈哈道:“原来你们二人倒还是同宗,老五啊,以后可得和神庙的这位仙子多多亲近才是。”

那冷栖云却似听不见他的说话,径直对着冷五幽然道:“先生这名字大概是日后取的吧?八年前血洗破军山寺的那无名剑客,现在却也成了望江大将了。”

冷五见她认出自己,心知这八年前的旧账终于要开始清算,心中反而定了下来,双眼一闭,半晌后方始睁开,道:“左剑冷五今日领教神庙功夫。”说着将外袍脱下,仔细叠好,放在凳上,好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冷栖云低眉而思,长长睫毛却是一丝颤纹也无,过了少许,自腰间取出一块质地精美的玉牌,放在桌上,双手合什,祷道:“弟子栖云,今日行玉牌令。”

众人见这玉牌,不由轻呼一声,识货之人皆知这玉牌乃是神庙无上权威的象征,西陵玉牌,牌上刻着必杀之人的姓名。正在和江一草对饮的青衣客面上亦是闪过一丝诧异之色,道:“小丫头居然能将玉牌随身带着,在内堂里的地位可不低啊……”接着转眼看那一身淡布里衫的冷五双脚稍分,劲如山松,竟是面色如常,既无怯色,也不见骄燥,不由暗里好生赞赏。

他自在发着感叹,易风却是有些着急,呵呵一笑,长身而前,拦在二人中间,笑道:“神庙何等尊贵,莫非真要与我这兄弟生死相搏?”话虽客气,却是暗提真气聚与胸腹之间,语气也冷上三分。

那位谢侍郎大人却不明了这是什么事情,与自己同行的神庙仙子为何又与望江三旗起了冲突,正茫然间,却瞥到那偏弓燕七坐在桌旁,却也将手指按上了弓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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