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1 / 2)

?沿着官道出细柳镇不过半里路,便来到一片水杨林子前,一个车夫模样的汉子远远地待在一株杨树之下。树林前一大片空地,生着些杂草,却不知为何没人耕种,草地上有两人相对而立,其中一人白衣过膝,抱剑当胸,垂头若有所思;另一人身着布袄,却敞着胸前,以手支颌,看着却有些疲惫。此时日过正午,斜斜地打在这原野林旁,淡晖笼原,林梢系疏叶,说不出的萧瑟,而这二人却这般静静地对立,也不知过了多久。

……

……

白衣人忽地将手向剑鞘上按去,身形一转,剑已半出,姿式说不出地曼妙随意,口中吟道:“谁偏髻……”

不待他那清扬之声入耳,那看着有些疲惫的着大布袄之人却似一阵轻烟般游至他身后,平平实实地一指向他腕间点去,却不料指尖将触之时,却发觉眼前那素石一般的手腕却不知何故换作了带着料峭寒意的鞘尖。

白衣人这妙到毫颠地一转腕逼退来敌,又接着吟道:“婉转……”剑身又出两分。接着足下轻踢,身形拨高而至半空,将将融入那淡日之中,清声续道:“腰束抹……”却发觉淡日之下那件令人厌烦的布袄又到了自己身旁,布袄袖外毫无烟尘之气的一掌轻轻划向他执剑的腕,掌若落叶翩然而至,竟是生生缠得他脱了执剑的右手,对了一掌。

二人一触即分,静立于地,相距不过三尺。

“如此佳句,何不洗耳倾听?”白衣人此时面上笑意渐去,衣摆无风而动,剑气大盛。

“神庙寒枝剑法剑诀,在下不敢私闻。”江一草恭敬应道。

他二人自城中杀出城外,那白衣人拨剑四次,均被他指点掌拍在最关键处挡了回去。只是那白衣人耐心渐失,却是动了杀意,咪着眼看着他,轻声道:“我自五岁习剑,纵横庙堂江湖难觅敌手,你今日封我出剑四次,实是受教。”

江一草嘴角微动,正欲发话,却见那白衣人右手一挥,只听得“嗤”的一声,二人身间的空气一阵剧动,竟似被有形之物割裂,向着己身来了。

他深吸一口气,掌若兰花一绽,拇指一翘,便向着身前空中无依无凭地印了下去。

只听得嗡的一声闷响,声音并不怎么震耳,却见二人衣袂乱飘,仿若劲风拂体,身后地上断根草屑轻轻飘起,林中传来一阵振羽之声,一群不知名的鸟儿自梢间飞出,迅疾化为一方黑点。

“世人皆惧我之剑气,倒将我这鞘中剑忘在脑后,你又何须如此执着,何不快意一战?”“剑乃凶器。而静泉公子所执宝器一朝出鞘,若不染血,又怎好归鞘?”江一草缩手于袖,淡淡应道:“既然如此,还是不出鞘的好。”

“我手中之剑何需出鞘?”那白衣人低笑数声,却是连剑带鞘刺向右侧空中,剑势却非一般浑圆之势,倒是极尽弯曲拗折之能事,就若那怪梅病枝形状一般。江一草面色始自一凝,穿在身上的布袄本就是浆洗过的,此时劲力鼓荡周身,更见硬绉。

白衣人连剑带鞘划了过来,这一势却是劲力吐而不发,又似是被某些难以言名的重荷羁绊,偏又极固执地想要脱绊而出……江一草瞧着眼前这绝世剑手出招,眼前却似幻过一株盆中梅枝在那线缚之中顽强挣扎,尖尖梅枝仍是不时地向着那盆沿外,满院泥土芳香中伸去。

”好倔强的剑法,好倔强的人。”江一草心中一叹,已见剑作曲梅点向自己眼前。

嗤嗤一阵乱响,林旁剑气纵横。

两人交错的那一刹那,江一草连错十三步,双掌急拍,只闻得啪啪作响,这急拍之中大有文章,杂而不显乱,和而不示弱,竟是清清楚楚地一掌一掌印在那将将那乱颤的忿忿不平的剑身上。

二人飘然而错,易地而对,江一草低头看着自己腰间布袄上那深深浅浅地十数道口子,无奈向着白衣人苦脸道:“果然好剑法。”

“好掌法!”白衣人的面上亦是一阵动容,他这一式本是集数年郁闷而出,刻意以鞘含刃,将那不忿剑意发挥至极致,却实没料着眼前这人平平淡淡十数掌竟是拍而不击,如春风轻拂,以柔抚怨,与自己剑意一合,竟像是为此剑脱缚一般,虽是行险,却也破了此招。

“此招何名?”江一草带着赞赏之意请教道。

“劈梅。”白衣人静静应道。

江一草有所悟于心,梅既无力破盆而出,不若劈了作那燃枝,却也免了那为人所缚的苦恼,不由诚恳道:“既悟得此剑,何苦仍在那处浮沉?”

白衣人举首望天,半晌后方应道:“那处又是何处?”

江一草笑而不应,却不期然想起那年在长盛城中见着这白衣人于众高手中杀进杀出的无匹剑意……其时他尚是少年,正想借着雪夜遁出长盛易宅,曾见过此人一眼,此事距今时日已久,他心道这白衣人也不会记得自己是谁。

却见白衣人伸出尾指淡淡地在鞘上滑过,道:“十年前我杀进长盛,终究奈何不了那人,才知剑之一道本无止境,于是这些年来苦寻高手,奈何世间本多庸碌欺世之辈,实在是无趣啊……”这最后一声叹颇显寂廖。江一草闻言却是一惊,心道这人果然是天赋其才,不止于剑之一道上胜过泯泯众生多矣,连记性也是如此骇人,当年稍一朝面,怎地让他记住自己这张平淡无奇的容貌。

也不待江一草应声,他又轻声念道:“待朱雀振羽,不思三尺翠红,但求百步柳绿,朝起于九天碧落,暮落于万丈黄泉,非寒枝不栖,非静泉不饮……”

……

……

从怀中取出一截断箭出来,静静地看着箭枝上那平滑如镜的断面,喃喃道:“能破偏弓燕七一箭于一瞬,却不知是那不现人间三十年的黄泉剑,还是东边那人的百步柳呢?今日若非平空冒出个你来,倒是要好生领教一番才对。”

江一草无言一笑,应道:“如何不能是疯三少的碧落刀,又或是西陵高洁寒枝?”

“刀乃俗物,如何能使出这等全非世上应有的冥杀之意?”白衣人出神地看着那断箭上那被劲力破成无数小圈的截面,又道:“寒枝本在我手,你又何来此一问?”

“西陵冷栖云,莫非静泉公子不曾听闻?”

白衣人嘴角轻轻一翘,似是有些鄙夷江一草此问,“那小女子只知使剑,不识杀人……”忽地闭目不言。

他闭目半晌后冷冷道:“我不知你是何人,更不知你这身手从何而来,又是如何与望江宋别扯上瓜葛,虽则你我当年亦有一面之缘,奈何身非己有,若你如姬小野所言乃是回京中与莫公作对,我却要取你性命。”江一草知这绝世剑客面上虽是潇洒如意,实则心中阴郁难解,加之这些年来一直为着当朝一等公莫言暗中杀人除敌,倒也不以为这是句虚话,亦是淡淡应道:“自然是这道理,只是在下却无此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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