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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百感交集(1 / 2)

?四人边打边退,待退到宫门口,林啸啸从地上捡起几块石子,用拇指和食指扣住,激发出去,击倒前面四名围攻的匪徒。四人趁机跳进宫门。

方天亮在旁边墙壁上用手一划,一道铁栅栏竟然从石门顶上垂直落下,“哐当”一声激起石末纷飞。

四个人长吁了一口气,席地而坐,慢慢调整呼吸。林啸啸更是狼狈,他瘫坐在地上,呼呼喘着粗气。很显然,自从中毒之后,他的体力一直都没有恢复。方纤纤过来想帮助他,被林啸啸制止。他示意方纤纤坐在他身后,然后两个人背靠背调整内息。

四个人都不再说话。半人堂的匪徒此刻也坐在寝宫前面的地上休息,并没有骚扰他们。

约摸过了一刻钟功夫,樊天霖和方天亮运功完毕,站起来察看地形。

樊天霖问道:“方大侠,你怎么知道这里会有机关?”

方天亮道:“从外向来看,这座宫殿坐北朝南,和别的宫殿没有什么两样。但对于精通玄机的人来讲,一眼就可以看出此中机关。这种机关非常粗浅,只要略通玄机的人就能够使用。”

樊天霖道:“樊某佩服。十多年前,皇宫中有一个精通机关埋伏的人,名叫李延滨。不知方大侠可否识的?”

方天亮抬头叹息一声,道:“正是在下。”

樊天霖深深一揖道:“久仰!有一件事还请李大侠原谅。”

方天亮道:“你还是莫喊我李大侠,当年的李延滨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人是方天亮。”

樊天霖道:“当年你们起事的时候,我被隋炀帝从禁卫军中调出,负责围杀你们。当年如果不是我,你们应该已经成功了。”

方天亮脸上起了剧烈的变化,很快又恢复平静,道:“都过去了。”他叹息一声,道:“此时也怪不得你,终须要怪那个告密之人。”

樊天霖接着道:“当时杀人太多,我实在不忍心。便偷偷放走了三名宫女,没想到事后被隋炀帝查知,要制我的死罪。幸好朝中有人帮我求情,才免了一死。最后被发配边疆。”

方天亮神色大变,声音颤抖着问道:“那三名宫女长得什么模样?可有一个身高六尺,体形略胖的?”

樊天霖摇摇头,道:“当时天太黑,我没有看清楚。”

方天亮又问道:“你听见他们说话了吗?有没有一个说话细声细语的?”

樊天霖道:“当时那种场面,我哪里有心思听她们说话?”

方天亮眼中的火焰瞬间熄灭,他蹲在地上,佝偻着头,不断的叹息。

樊天霖道:“方大侠,你这是怎么啦?”

方天亮道:“不提这件事还好,提起这件事,我就不能够平静。我空有一身武功,还熟通机关埋伏,却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我……”他用手狠狠地捶击墙壁,直捶得双手鲜血淋漓。

樊天霖道:“方大侠莫着急,说不定那三名宫女之中就有你说的那个人。”

方天亮道:“不会有了,以她的身份,旁人一眼便能看出。”

樊天霖惊奇道:“她不是宫女?”

方天亮道:“她是隋宫的娘娘。”

樊天霖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记起来了。我把她们放走的时候,确实听见一名宫女说:‘娘娘,咱们快走,别等这人变卦了。’”

方天亮“嚯”的一下从地上站起来,道:“此话当真?”

樊天霖道:“我堂堂半人堂堂主,岂能拿此事儿戏?”

方天亮激动地来回走动,嘴上不停地道:“应该是她!应该是她!……”

他从外殿转入内宫,又从内宫转出来,双眼发呆,嘴上不停的道:“就是她!就是她……”

方纤纤上去抱住他,道:“爹爹,你怎么啦?”

方天亮道:“为父没事,为父是高兴的。孩子,你母亲她还活着,她没死……”说到这里,他声泪俱下,再也说不下去。

半人堂的人似乎也都累了,在门外支锅造饭。林啸啸领着方纤纤转遍了天王的寝宫,也没有发现任何吃食。门后的水缸里,却还有大半缸水。四个人用瓢舀来喝了,顿觉胸中舒畅了许多,只是饿意更加重了。

方天亮和樊天霖还不死心,在天王的寝宫里到处翻查,希望能够找到可以裹腹的东西。

两人三转两转便到了天王的卧室里。

方天亮使劲吸了吸鼻子,自言自语道:“什么气息?这么熟悉。”

卧室里光线昏暗,仅有几缕阳光从墙壁的小孔中射进来,落在床前的屏风上。那屏风上写有一首打油诗:“我欲与尔常携手,怎奈苍天不作媒。日日识的夫君面,处处留意怕猜疑。相思之意何堪苦,夜夜虫鸣篱笆外。何时能够常携手,情愿十年换一回。”

这首诗一不对仗,二没有合辙押韵,然而方天亮似乎看得痴了。他脸色潮红,呼吸急促,双眼闪耀着奇异的火花,嘴里反复的念着这首诗。念到情深处,身体竟然轻微的颤抖起来,而且越念颤抖的越是厉害。

樊天霖在卧室里转了一个来回,看到方天亮这个样子,不由得大笑。方天亮也突然大笑、狂笑,好像是遇到了平生以来最为开心的事情。

樊天霖大为诧异,问道:“方大侠,你怎么啦?”

方天亮好似没有听见,旁若无人地大笑着走出卧室。

此时,半人堂的人已经吃饱喝足,正准备进攻。看见方天亮大笑着出来,尽皆愕然。霍尔多道:“弟兄们,别理他,他已经疯了。”

他们伐来一棵碗口粗细的松树,去掉枝杈,五个人把持住,开始撞击铁门。

那铁门乃是用胳膊粗细的钢条打造而成,极其牢固,五个人竟然撞不动它。又有两个半人堂的人上来帮忙。

方纤纤道:“爹,这铁门撑得住吗?”

方天亮道:“撑一时三刻自然没有问题,时间久了毕竟还是会被敌人撞开。我们得赶紧想办法。”

林啸啸道:“你们去找一些石子来,我来对付他们。”

石子倒也并不难找,不一会儿工夫,樊天霖和方纤纤就兜了两兜石子来。

林啸啸挑选了一些大小比较均匀的石子放在身前,当敌人抱着圆木再次冲过来的时候,他用拇指扣住食指,将石子连环射出,正击中冲在前面的二人脚踝。这二人脚下一个趔趄,撞在铁门之上。

樊天霖和方天亮猱身上前,一人一剑,毙了两个敌人的性命。

霍尔多又命两人接替上来。

这次,冲在前面敌人却是狡猾了许多,不再使出全力,原木撞在铁门上的力道也就差了火候。这一次林啸啸并没有发射石子。

半人堂的人并没有看清林啸啸发射石子,还以为是两个人不慎跌倒,只有霍尔多心里怀疑其中必有蹊跷。

此刻,冲在前面的两人见撞击铁门并没有摔倒,胆子也就稍稍大了一些。五个人喊一声号子,再次冲过来。

眼看圆木就要撞上铁门,林啸啸手中的石子再次连环射出。这一次,击中的却是中间二人腿部麻穴。麻穴中镖,行动立即滞缓,只是因为惯性使然,身体仍旧向前冲去。而后面两人却仍在拼命前冲,立即重重地撞在中间二人身上,中间两人行动早就不听使唤,又撞在前面二人身上。冲在前面的两人最是倒霉,被中间二人一撞,身不由己的飞起来,撞在铁门之上。樊天霖和方天亮手起剑落,把这两个倒霉鬼杀了。

此刻,霍尔多已经看出了端倪。知道这种进攻方法已经被对手破掉,不能再用了,便下令用火攻。

半人堂众匪捡来无数干柴,点燃了,隔着铁删门投进来。

林啸啸笑笑,对樊天霖道:“樊大堂主,借你的匕首用用。”

樊天霖一边取匕首,一边道:“你怎么知道我带着匕首?”

林啸啸道:“你的左手总是捏着衣袖,里边一定藏着什么东西。我猜一定是匕首,没想到还真猜中了。”

樊天霖道:“你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心计,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林啸啸道:“承蒙夸奖。”

方纤纤道:“你要匕首做什么?用它作镖打敌人吗?”

林啸啸笑道:“待会儿你就知道了!帮我把火把捡过来。”

方纤纤捡了七支火把放在林啸啸身边。就见林啸啸用匕首在靠近火把顶部的地方钻了一个小洞,塞上一粒石子。

方纤纤道:“这有什么用?”

林啸啸道:“你就瞧好吧!”

他一口气做好七个,靠近铁栅门,将火把投了出去。说来也怪,他这七个火把仿佛是长了眼睛,每个都打在敌人的头部。中火把者无不头部起火,狂呼乱叫。

方纤纤道:“好玩,你也帮我做几个。”

二人捡来火把,再次制作起来。此刻,半人堂的攻势更加紧了,火把如箭雨一般撞在铁栅门上、落在屋里。

方纤纤连投了两支火把,都没有打中敌人,不由得有些扫兴。

林啸啸道:“你不要冲着敌人投,而是向敌人身后投,这样就会打中了。”

方纤纤如法炮制,果然凑效,虽然不能打中头部,却能落在身上。她高兴得手舞足蹈。

霍尔多见这一招又不凑效,又生一计。

他命人停止火攻,去砍了一些潮湿的枝叶回来,放在干柴上面,就在铁栅门前点燃了。顿时,浓烟滚滚,从枝叶堆里冒出来。

当时正刮着南风,天王的寝宫又恰好坐北朝南,滚滚浓烟顿时涌入寝宫之中,把林啸啸呛得鼻泪横流。他自小就怕烟熏,那里受得了这种优待。

相比之下,樊天霖、方天亮和方纤纤就好得多了。他们紧闭眼睛,用衣袖捂住了口鼻。

林啸啸爬入室内,摸到水缸,舀了凉水,不停地冲洗双眼。

浓烟虽然呛人,却也熏不死他们。到了天黑,风也停了。霍尔多见仍旧奈何不了他们,便停止了进攻。

方纤纤将各室的蜡烛都点燃了。

四个人轮流看守铁栅门,防止半人堂夜里进攻。其余三人休息。

他们本就饥肠辘辘,哪里睡得着。樊天霖经过白天的变故,突然失去了半人堂的领导权,当然失眠。方天亮自从看到那首拙劣的打油诗,便一直处于兴奋状态,此刻又开始反复念诵,念着念着,不由得痛哭失声。

方纤纤本来陪着林啸啸守卫,此刻听见父亲痛哭,不由得也潸然泪下,却又不便劝慰。

而负责守卫的林啸啸,此刻却盘坐在地上睡着了。

夜深了,山野中回响着鸟鸣猿啼。

直到启明星升起,林啸啸才睡醒过来,道:“该谁值班了?”

方纤纤道:“大家都没有睡着,只有你睡着了。”

林啸啸道:“是吗?你们饿了吗?”

方纤纤哂笑道:“你说梦话了吧?”

林啸啸道:“不是。我刚才梦见了咱们四个人正在吃石鼎炖鸡。”

方纤纤道:“你别说了,越说人家越饿。”

林啸啸道:“不如这样,你在我胳膊上咬一口,我在你胳膊上咬一口,咱们来个食物互补。”

方纤纤道:“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有心开玩笑?赶紧想点办法吧!天一亮,半人堂又会开始进攻了。”

林啸啸道:“这里没有食物。眼下只有冲出去,杀出一条血路了。”

樊天霖豁然站起,道:“不行。这帮人我非常了解,他们凶残的很,决不会放我们走的。”

方天亮道:“如果我们再饿上一天,恐怕连冲杀的力气都没有了。我认为,还是趁着夜色,冲出去碰碰运气。”

樊天霖叹息一声,道:“也只有如此了。”

商议完毕,四个人紧紧装束,打开机关,冲出寝宫。

半人堂的人正在熟睡之中,没想到四个人还敢冲出来,顿时被杀的手忙脚乱。霍尔多毕竟是老江湖,早就明白了他们的意图。他指挥若定,片刻工夫,再次把四人团团围住。不到片刻工夫,又把四人逼到寝宫附近。

忽听有人高声诵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双方都杀红了眼,听到这个声音,并没有停手。

霍尔多一边的人都有余力去观看来人。崎岖的山道上,走来五个人。一个和尚一个尼姑一个捕快一个剑客一个大大咧咧的混世魔王。

这些人脚程极快,眨眼间已经来到近前。

霍尔多等人心里打起小鼓,不知道这些人是友是敌。不过,听那和尚的语气,似乎对自己不利。

林啸啸听见声音,心中却是喜忧参半。不用看,他就知道来者一定是周良台。周良台来了,无荫师太自然也来了,秦无畏和莫晴川应该也到了。既然这些人来了,他们也就没有危险了。只是,他骗过秦无畏,背着周良台偷偷回到极乐国,毕竟不是光明磊落的行径,心中有愧,不由得一阵波动,刀法顿时散乱,险些被对手的钢刀砍中手臂。

就在此刻,那个混世魔王高声喊道:“老大,真的是你不是?”

听见这个声音,林啸啸的精神为之一振,他耍开血刀,封住门户,高声问道:“彡儿,你怎么来了?”

混世魔王道:“打完架再说不是?”就见他顺手从道旁抓起两块石头,冲到林啸啸身边。

这个人真是奇怪,他竟然用石头作武器。说来也是见怪不怪,他这两块石头竟然比刀剑更有效用。敌人钢刀砍来,他举起左手石头架住,右手石头趁机击中对手心窝。什么人的心窝承受得住这样的痛击,对手顿时口吐鲜血倒地身亡。

他这一招竟然屡屡凑效。并不是他运气好,而是他出手实在太怪,实在太快,令人防不胜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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