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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大巴山的儿子们(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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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重庆府的城外,连绵不绝的兵营起起伏伏,这是右将军傅友德的营地,大半的巴蜀军都集中在这里,刚刚平定不久的巴蜀其实并没有完全被明军控制,很多地方事实上依然是由过去的夏朝官吏与当地的族长控制着,或许只有在将来这些部队就被分派到各地去才会改观吧。

当兵其实并不是好玩的,至少在右将军手下当兵不是那么好玩的,混吃等死的兵痞在这里可能真的只有等死了,因为他们的将军就是一个真正的兵痞子。

右将军还不是右将军的时候,他的口头禅就是“老子现在操你,打仗的时候就是你操别人”。而现在的右将军则经常给自己手下军官们说:“你们给我狠狠的操,要不老子就操你!”

所以无论是入川的明军还是归降的夏兵在这里每天都被操得象条狗,尤其是军中的那几营精锐,训练的那个强啊!

不过有一段时间近卫虎翼营却不呆在自己的训练场,每天还都得到了半日空闲,不但不用进行训练,还可以到彪骑营免费看马戏,对着那些在马背上摸爬滚打、鼻青脸肿的骑兵们大打呼哨。

骑兵们那个气啊!可是没有人敢去找他们麻烦,军官的鞭子可不是吃素的,胆敢在训练中马虎的结果最少也要抽上几鞭。那鞭子可是在桐油里浸煮过的呀!一抽一线血,一拉一条肉。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没看见那些军官手都纂紧了吗?就等着他们忍不住呢!

好不容易上午的训练结束了,郁闷无比的骑兵们在旁边收拾马匹的时候却看见虎翼营的混蛋们居然跑到他们马场中间列队了。这下,他们的心情一下子变的奇好无比,理由自然是看戏的和演戏的换了个位置。

在骑兵们的注视下那些虎翼兵全部披上了重甲在马场上开始操练前的热身——就是围着马场跑圈啦。但那马场周边可是有好几里,而虎翼兵身上还有至少三、四十斤的重甲呢!

骑兵们那个乐啊!看着那些奔跑着的铁人,口哨打个不停。

不过,这还没有完,跑完之后,那些累的象狗一样的虎翼兵们还要开始各种格斗训练,至于格斗的失败者……,总之虎翼营的军官是没有放过他们的。

刚开始骑兵们还觉得虎翼营的军官似乎比自己营的温柔些,虽然也是满嘴粗话威胁,可是至少手里没有鞭子,完全是打着空手。可是,骑兵们后来才知道,原来天下乌鸦一般黑,凡是当官的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每当有哪个家伙失败了,立即两个军官就上去,一人拉只脚,象拖死狗似的直接拖到水塘烂泥里,那水塘水到是不深,可是里面烂泥的大部分都来自他们战马的肛门。然后那些在烂泥里的士兵们就地互相扑打起来,赢了的还好说,只是要把自己盔甲打理干净就可以归队,但那些又输的就没有那么好运气了,虽然彪骑营的不知道会有什么待遇,可是从那些泥猴的表情就知道绝对不会好过,没看见一个个跟死了老娘似的吗?

到了吃饭的时候,两军的士兵是在一起吃饭的,骑兵们才知道失败者的待遇,因为那些泥猴子就站在他们旁边。头上举着自己的铠甲,脸颊上流淌着热泪,喉咙里吞着口水,眼睛盯着他们的饭碗上面的大肉块,用小肚子唱着被压迫者的悲歌。

听一起吃饭的虎翼兵们说呀,这些家伙要这样一直站到傍晚,然后每两个人会有一碗干饭,只不过只能一个人吃而已。

拥有共同敌人的被压迫者是很容易找到共同语言的,一顿饭的工夫两军士兵就混熟了,直到这时,骑兵们才知道虎翼兵到他们这里来的原因。可不是他们范了什么忌,虎翼营本来也有自己的场子,可是他们的那片空地已经别人占了,现在正在搭建各种训练器械,听说是一群新兵要借用。

骑兵们就觉得奇怪了,他们也知道虎翼营是右将军的近卫营,和自己一样是巴蜀军中精锐的精锐,甚至可以说他们的地位比起骑兵营还要高,而且还听说虎翼营的新领军可是皇帝的干儿子呀!这种部队的场子怎么会给那些新兵蛋子用呢?操练新兵一般不都是随便找块空地就行了吗?

他们并不知道,不久就会出现在那里的人其实根本不是兵,而是官兵的敌人——未来的走私犯。当然,他们同时也将成为右将军傅友德注视云南眼睛,更会为他们巴蜀军的装备伙食问题做出巨大贡献,当然也会为右将军的私人钱袋做出贡献。

他们都是来自大巴山的土人,是明月和王眭一起在大巴山翻山越岭,一个一个山头,一个一村子召来的,是明月重新打开南方丝绸之路的主力。而这条南方的黄金之路在当年蜀夏的时候就已经基本断绝了。

去大巴山的时候,明月一行人每人背了一个包袱,一共两万两银子。依照明月预先的想法,要召人就召最好最强壮的,用两万两银子召四、五百人应该是可以保持质量了。

可是最后,明月整整带了八百人回重庆,仅仅明月亲自带领的那一队就足足召了三百多人,而且背上还有些包袱是满满的。

召人的代价是每人安家费二十两银子,然后每年的薪水十八两银子,平时每月一两,年底的时候再加发四两,最后离开的时候依照年限把剩下的全部补齐,赏钱另算。

明月低估了大巴山人的困苦。

在大巴山,二十两银子就可以在这个最贫瘠的地方买到一个汉子,而且还是抢着抢着来,对大巴山里的人们来说,二十两银子是一笔难以想象的巨款,这些钱可以让对吃食要求不高的大巴山人全家无口腹之忧整整十年。至于之后的每人每年十八两银子更是难以想象的高薪。

其实,明月本来是想每人出五十两的安家费,可是王眭反对之强烈完全出乎了明月意料。听王眭说啊,这价钱简直是高的不象话,在他的眼里明月似乎变成了世界上最恶劣的败家子,苦口婆心的劝着明月,仿佛明月花的是他的银子似的,直叫明月少点、少点、再少点,还用自己为例子说明明月实在是太过分了,当初王眭参军别说银子,完全是被一碗干饭勾引上战场的。

王眭心里那个不平衡呀!

看着管家婆似的王眭一付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明月可是高兴坏了,他完全没有想到闻名千古的巴山强兵竟然这么便宜。不过更让他高兴的是,他似乎找到了一个最优秀的管家,这样的家伙绝对可以让自己一两银子当二两银子花。

明月还是有点不满意。

刚进山的时候,看到村子里的那些土人,明月无论怎么都不相信那会是优秀的士兵?

个子矮小不说,还个个都跟王眭一样全都是有筋有骨惟独没有肉那种,面有菜色,怎么看怎么不象是打仗的料。

在明月进山之后找到一个村子的时候,是他召到第一批人的时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荆棘的时候。

虽然这是明月找到的第一个村子,可是这里离山外已经有上百里路了,路百里在别的地方似乎看起来并不远,可是在大巴山走起来绝对不是一个容易的事,先不说山间小路的难走,很多地方根本连路都没有,如果不是有王眭这个识途老马可能根本找不到走的地方。

那哪里是路啊!

那明明是悬崖上的木桩!

是岩石上的几个凹漕!

山间的河道在这里竟然变成了无比的坦途。如果不是明月在山外找了些经常走山路的人当挑夫,单凭他们自己还真难背那么多东西,他们可不是只带了银两的啊!

那个村子很小,小得不象是个村子。几间破败的小屋和几个岩洞就是全部了,而在其中一个岩洞里住着一家人,里面有个叫荆棘的年轻土人。

当王眭在和荆棘交谈的时候,明月就站在岩洞的洞口,看着几乎空无一物的荆棘的家。

那是个什么家啊!

两床千疮百孔的棉絮铺在一堆稻草上,在棉絮里面是两个又黄又瘦的女人。在棉絮的旁边有一个赤裸裸的孩子吞着手指用明亮的眼睛望着外面的他。

还有两个孩子,或者说不是孩子,应该说是少年了,看起来似乎已经有十来岁了,他们也象那个小孩子一样用疑惑与好奇的目光注视着,让明月心悸的不是他们的年龄,而是他们居然都没有穿裤子。

明月知道,他知道这些人并不是不懂得羞耻,而是因为没有多余的裤子给他们穿,从岩洞里那几个穿着整齐的人身上就可以看出来,不要说看不出颜色,明月数了好一会儿也没有数清一个人身上究竟有多少补丁。

终于,王眭和荆棘谈好了价钱,二十两银子也交到了荆棘的手中。年轻的大巴山人捧着银子转身走进家,而明月的眼光也一直跟随着他。

“娘——”

荆棘跪在了破棉絮前面,那两锭银子则被他举在了头顶。

“儿子要走了”

…………。

女人没有接下这儿子的卖命钱,只有眼泪在她的眼眶中流淌。直到良久以后,荆棘才把银子放在了母亲的棉絮上。

“大哥!”

荆棘站了起来,又跪到另外一个衣着完整的男人面前。

“娘和弟妹就交给你了。”

“呜——”

同样黑瘦的大哥也没有说话,只是用自己的手拉起了自己的兄弟,但明月还是听到了一声呜咽。

在全家人的目光中,荆棘走出了岩洞,最后又在洞口跪了下来,对着即将离去的家人磕了三个响头。

明月知道,这可能是这个男人一生中最后一次看到自己的家了。

虽然,明月很想安慰荆棘也安慰荆棘的家人,希望自己能够给他们一个平安的保证,可是最终他还是没有开口,他非常清楚自己即将做的事,更清楚荆棘可能的命运,一种刺痛在他心里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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