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老婆婆那充满复杂的眼神一直望着王大夫三人走远,很快三人便消失在清晨的清水镇人群中。这时,身边的小女孩已吃了一个冰糖葫芦,忽然对着白发老婆婆开口说道:“婆婆,你又骗人了,你那两手算命的,别人不知,我可知道。记得上次你给丁财主算命,骗得人家好苦,后来还将我们赶出镇子,不是这样,我们也不会来到这里。”
白发老婆婆闻得小女孩如此说话,一改刚刚严肃的表情,咳嗽两声道:“咳、咳,嗯…这个…嘿嘿,那次是个意外,你这一路,也不知说了多少次,如今还如此说。如若我这老不死的不给人家算命,你现在手中哪里会有这冰糖葫芦。”
小女孩看看手中冰糖葫芦,又看看白发老婆婆,似乎觉得白发老婆婆说得有理,可头一偏,嘴中嘟啷着:“可你每次都是意外,也不见你算准过一次。”
白发老婆婆听着小女孩的嘀咕,也不生气,只是脚步已移动起来,慢步蹒跚边走边道:“嘿嘿,我相信总有一次,我会算准的。”白发老婆婆边说边笑着,像是一位玩世不恭的女顽童。
只听身旁的小女孩接口道:“这话你也不知说了多少遍了,反正我不相信。”随着拌嘴声,白发老婆婆和小女孩也消失在人群中。
却说蒋天七回到济世堂拿了两副娘子的止咳药,便与王大夫告别,牵着小追云就要穿过集市往回赶路。这时,小追云忽然停下脚步,满脸疑惑的东张西望。蒋天七见小追云如此模样,便问道:“追云,你在瞧什么?”
小追云答道:“父亲,我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跟着我,却始终不曾得见。”
蒋天七左右看了一看,说道:“哪里有什么东西跟着你,我也不曾得见。”再想想追云几日不见,怕是其中受了惊吓或者是什么刺激,便心中一酸,蹲下身子,两手抓着小追云的臂膀,柔声道:“孩子,想必是你受痛不久,心有所悸而生此感,那你要是害怕,父亲背着你可好?”
小追云最喜欢的就是在父亲背上靠着父亲的肩头,听父亲此言一出,顿时忘记了心中所惑,高兴的道:“好,好,我最喜欢父亲背我了。”说完便跳到父亲背上,一手环抱父亲脖子,另一只手拿着尚余两颗的冰糖葫芦,吃了起来。
蒋天七一手提着两副草药,一手空着,两手反过身子,托着小追云,空手还在小追云的屁股上紧了一紧,口中“哈哈”笑了两声,提腿便往家中赶去。小追云感觉父亲的手用力抓了一下自己的屁股,口中也“咯咯”的笑出了声,此刻,蒋天七和小追云感觉自己是最幸福的人。
一长一短两条身影被晨曦照映在地上,显得格外修长,此时已是一个时辰后,两条身影正是刚从清水镇返回村中的蒋天七父子二人,此刻已快接近拱桥的蒋天七忽然停下脚步,只听嘴中小声嘀咕道:“咦,今日怎么如此安静,不似往日鸡鸣狗叫老远便可听见,亦不曾遇见一个村民,好生奇怪。”说完已见小追云跑到前面,便大步追将上去。
走过拱桥,被转角处拱桥遮挡的山村大部份已映入蒋天七眼帘,此刻蒋天七被眼前的所见惊得呆立在地,只见以前的绿色植物已然不见,前方不远处的朗中阿生药铺和应有的村民房屋亦是不见。替代的是一片枯黄的世界,一片寂静的天地,有几人高的巨石,也有翻新过的泥土,更有几米深的大坑,更多的是所有有生命的绿色变成了黑色的景像,像尽了祖辈所述的仙人大战之后的场地。
呆立中的蒋天七终是被小追云往前跑动的步伐所惊醒过来,大叫一声“啊”,也顾不上小追云,便寻着记忆中的小路,往家中跑去。几十步路便到朗中阿生的药铺所在,只是以前的药铺已然不在,只余一堆房屋残迹,这时蒋天七还闻到了一股莫名的恶臭味。
终于寻着记忆,蒋天七找到了自己家的地方,却哪里还有半点房屋的踪迹。顿时感觉全世界都崩塌了,眼前全是一片模糊,两耳嗡嗡的响,双腿发软,趴的一下扑倒在地,双手用力的刨着泥土,口中只是“娘子,娘子”的叫个不停。
不一会,几近失去知觉的蒋天七靠着一丝意志的支撑终是在残迹中寻着了几丝发丝,拿在手中,放在嘴唇边,眼泪和鼻涕已流在了发丝上,只是嘴唇不停的颤抖,目光呆滞的看着远方,任由细风胡乱的拍打着凌乱的发丝,强忍着内心巨大的伤痛,那是一种瞬间失去全部精神支柱,失去全世界的痛,一种锥心刺骨的悲凉,犹如心被千万把尖刀在切割,亦是身体的任何疼痛都无法比拟的痛。
蒋天七此刻手拿着几丝发丝,继续往前爬去,手不停的在残迹里摸索着,忽然模糊的视线内出现一个土碗,一把砍柴刀,正是平时娘子喝药的土碗和自己的砍柴刀。几近失去知觉的蒋天七此刻泥土满身,头发散乱,伸手触到土碗,抓紧在手中,望着土碗“哈哈哈”的疯笑了起来。笑毕,将土碗从手中无力的扔出,爬了几尺,伸手抓起眼前的砍柴刀,眼望着砍柴刀又是疯笑了起来,然后翻身站立,拿起砍柴刀就要往自己脖子上抹去,却恍惚中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另一个自己不能失去的声音响起,便手一软,砍柴刀即无声的坠落在泥土上。
小追云亦是见着村中景象心中第一个想的便是母亲,便往前跑去,却见父亲从后面追了上来,也不理自己,疯了似的跑向家中方向,便寻着父亲的路,小脚快速的奔跑起来。刚追上父亲,却见父亲正拿着平时用的砍柴刀往自己脖子上抹去,忍不住便哭吼到:“父亲。”见父亲听见自己的声音,砍柴刀落地,心中似懂非懂的明白了什么,心中也一下子空空的,只是止不住的哭泣。
时光倒回,顾宇航和吴宇成告别朗中阿生,便径直飞往清水湾回水处的地坑,朗中阿生药铺离拱桥本就不远,以二人法力,眨眼工夫便至。二人凌空望着硕大的地坑,顾宇航运转双目,似要将坑底窥个明白,随后竟然闭上双眼,似要感受着什么。
几个呼吸后,顾宇航睁开双目,头也不转,口中出声道:“师弟,且待我下去打探一番,你且在此等我,不管任何人来到,都不许进去,如若有危险,你便用传音符传讯与我。”也不待吴宇成答话,便“嗖”的一声飞进地坑。
入得地坑,顾宇航径直落在地底,也不停顿,只是不疾不徐的往地底暗流深处而去,大约两柱香功夫,正当顾宇航感叹这地底暗流竟如此之大时,却隐约中听见一丝微弱的呼吸声,口中忍不住便发出“咦”的一声。
便停步凝神倾听,果然确定是呼吸声没错,便寻着呼吸声的方向而去。感知着周围的一切,黑暗对于顾宇航来说亦如同白昼一般,不久顾宇航便感觉呼吸声是由前方传来,就快步行了过去。
来到近前,顾宇航只见一个赤膊小男孩倒在冰冷的水流边,用手一摸,浑身冰冷,只余一丝微弱的呼吸声证明小男孩尚还活着。只见顾宇航轻手将小男孩抱起,用手抵在小男孩小腹上,不久小男孩浑身便渐渐有了温度,呼吸也较之前平缓了一些,只是还是全身软倒,不省人事。
再过得片刻,顾宇航见小男孩呼吸逐渐平稳,便伸手从腰间取一小药瓶,翻手倒出一颗丹丸,灌入小男孩口中,再伸手捧一手河水,同样灌入小男孩口中。
正当想将身上衣物脱一件下来披在小男孩身上时,感应腰间传讯符嗽嗽抖动,眼神一凌,翻手将小男孩负于背上,脚踩仙剑,嗖的一声便飞向地面。
出得地面,见着小男孩面孔,却正是前几日和小追云一起掉进地底暗流的白凌峰。也算凌峰命大,掉入地底几日,靠着河水充饥,硬是支撑到现在,眼看就要活不成了,却遇见了前来打探消息的云阳门顾宇航,顾宇航见凌峰尚还有救活的可能,为了从凌峰口中得到更多消息,当时便将一粒云阳门独有的续命金丹喂给了凌峰。
顾宇航方一出地坑,便听见咯咯笑声在耳中响起,顿时便有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立刻便想起什么,即刻便运转法力,心中默念一遍清心咒,顿时睡感便全无,便吸一口气,往上望去,却见师弟吴宇成在原处一动不动,似在抵抗着什么。不远处有一位和尚和一位蓝衣飘飘、手拿折扇的年轻俊朗男子,和尚单手礼佛于胸前,口中不停念着佛号,蓝衣男子俊朗的面上略显潮红,只是手持折扇不停的扇动着。
另一面一位人间少有美丽的花衣妖娆女子在不停的娇笑着,妖娆美丽女子身后亦站着两人,一人消瘦如骨,嘴唇下方还留一山羊胡,活像一只山羊转世,手拿一根四尺骨棒。另一人准确的说看不出是人是鬼,只见浑身只罩在一块黑布里面,黑布四周还有阵阵黑气散发在空气里。
只见这时的顾宇航运转法力,心中快速默念一遍咒语,开口吼道:“住手。”并有一团可见的罡气伴随着“住手、住手......”的声音传至花衣妖娆女子身前。
花衣妖娆女子尚未有动作,身后的山羊胡男子持着骨棒往前一划,亦有一道可见的气体撞向顾宇航的罡气,在花衣妖娆女子身前不到五尺处两者相撞化于无形。
这一动作,却让花衣妖娆女子停止了娇笑,吴宇成也长吐了一口气,和尚也睁开双目停止颂佛,蓝衣俊朗男子也将手中折扇一合,纷纷转头望向顾宇航。随后又都看向顾宇航背上背的白凌峰。
顾宇航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也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驾驭仙剑飞到了师弟吴宇成身边站立,问道:“师弟,你没事吧?”见师弟吴宇成摇了摇头,又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和尚和蓝衣俊朗男子,二人见顾宇航将目光投向自己,知是何意,亦都摇了摇头。
顾宇航见二人都领会自己的意思并回答,含笑朝着二人点了点头,便将目光投向对面的花衣妖娆女子三人,开口说道:“是什么风将顶顶大名的移欢宫宫主座下最得宠的弟子姬如花吹到这山野小村来了,你妹妹姬如梦呢?为何不一起现身。”说完望向站在后面的山羊胡男子和黑布罩着的黑气继续说道:“山羊道人和鬼先生竟然也不惜屈身降尊,站在了移欢宫的身后,是否也败倒在移欢宫的石榴裙下。只是不知道这一次的鬼先生是排行老几?”
花衣妖娆女子腰扭动得像水蛇一般说道:“哟,顾小哥,你我可是老相好了,你这没良心的,我就在这里,你却想着我妹妹,我妹妹才没时间呢,宫主他老人家一时都离不开她。至于我等为何来此,你又何必明知故问呢,既然传说中的盘龙吸珠已然出现,龙魂定然也已出世,你云阳门也不能独吞那宝物。你要怪就怪神机老人的弟子天策子,送信时竟然在酒肆走漏了风声。咯咯咯.....”说完还用手捂着嘴巴,笑得花枝招展的。
姬如花身后的山羊道人手拿骨棒双手交叉负于胸前,只是口中哼了一声,不曾说话,黑布里面的鬼先生却在黑布上方形成一个骷髅头,只见骷髅头的嘴巴动着,发出悠悠的空荡声说道:“我乃鬼三,姓顾的少废话,识相的就快将知道的告诉我们,然后将背后的小子交给我们,不然,今日定要让你亡命在此。随后探你识海,也定能找到我等想要知道的事情。”
顾宇航闻听黑布里面的鬼三话语说完,眉头稍微一动,还未开口,就听见身边的吴宇成开口骂道:“你这黑鬼,大言不惭,勿需我师兄动手,老子今天就一锤子再让你再见一次鬼王。”说完便一脸凶相,双牙一咬,七星锤往胸前一横,就要冲上前去,却被顾宇航伸手拦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