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阳山,虹峰,虹峰也称双子峰,双子峰两座清秀的山峰像两把尖刃插入云霄,每每雨后放晴之时,一道彩虹便横跨两座山峰之间,远远望去,似一座七色桥将双子峰连接在一起,久久不得消散,虹峰也因此而得名。
虹峰一脉,相对于整个云阳山而言,是弟子最少的一脉,从古至今皆是如此,这跟虹峰的山势地形也有关系,虹峰的两座山峰像两跟尖笋一般生于云阳山中,由于太过陡立,松柏皆生长于悬崖绝壁间,虽有山中小涧流淌,但并不适于建筑,唯左侧山峰上端有一片空地,建有七八座房屋,因此,虹峰一脉一直人脉稀少。
虹峰虽然一直以来人脉比较少,但这一脉能传承云阳六脉之一而屹立不倒,自有它的道理,在云阳门中,任谁也不敢小觑了这人脉最少的一脉。传至今时,目前的虹峰一脉总共加起来也就只有六人,不,确切的说,现在已经有七人了,因为在虹峰的议事厅内正聚集着几人,议事厅正门靠墙设立有一个香坛,香坛中三柱香正升起燎燎白烟,香坛上方挂了一幅画,画中人物赫然和玉真殿中雕刻的人物一模一样。此时,蒋追云正对着香坛跪拜在地,香坛前方万里革正端坐在一张木椅上,看样子正在进行着收徒仪式,蒋追云左侧站着两人,看模样长者四十岁模样,另一人略小,右边站着三人,刑一铭则站在末首,另外两人看样子也是二十多岁。
今日,已是玉真殿试后的第五日,由于虹峰有两位弟子下山执行任务,得到消息后即刻返回云阳山,便于今日在虹峰议事厅举行这入门仪式。蒋追云已对着香坛叩拜七次,身未起,万里革先道:“老六,自今日起,你便是我万里革的弟子,为师赐八字于你,望你此生铭记于心,身正,行率,除魔,卫道。”万里革说话的时候,同样冷酷而简练,特别是说到最后八个字的时候,声音洪亮而绵长,远远传出。
蒋追云此刻听到这八个字,像是印刻在心头,回荡在脑海,无比的震撼,双手也紧紧握成拳头,像是在坚定着什么,口中高声回答道:“是,师父。”
万里革没有声音,目光如炬,同样冷冷的看着厅中。但不同的是,厅中站着的五人每人脸上都充满着温暖的笑意,同样双手拳头紧握,相互之间看几眼,脸上和眼中写满了期待、关爱、温馨和幸福。
这时万里革没有再说话,蒋追云也不敢起身,站在厅中左首的男子名叫涂一维,乃是万里革的大弟子,涂一维一身素装,容貌平凡却带着男人独特的气势,头发飘逸,给人一种淡雅的感觉,有一点值得一提的是,和万里革一样,涂一维的腰间同样插着一跟长箫。涂一维见师父万里革良久不曾言语,观师父神态,似在思索着什么或又忆起什么昔日往事而出神,便提醒的喊道:“师父,小师弟该如何安排?”
万里革眼神一抬道:“自今日起,每日去立松坡砍树,直到砍完那儿的树为止,老三教他习字。”万里革很冷酷的说完之后径直便起身从侧门走了出去。
只听见右首传来一声:“是,师父。”应声之人脸庞清秀,身穿一身白衣,白衣雪白,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腰间腰带上也插了一样东西,不过不是箫,而是一柄雪白的折扇,一看,倒是书生气要多一些,想必便是老三答应着正起身外走的万里革。
当万里革一走出侧门,站着的五人便都走到蒋追云身边,涂一维说道:“起来吧,小师弟,师父已经走了。”
蒋追云心里正百般纳闷,原来这拜师仪式这般简单,可为何要去砍树,这和修仙有关系吗?难道几位师兄都去砍过树?正想着,听见涂一维说话,抬起头见几位师兄正七嘴八舌的讲着。
在拜师之前,蒋追云已经认识了几位师兄,大师兄涂一维,二师兄摩星奎是一个胡须满鬓的魁梧大汉,三师兄便是那位书生模样打扮的人,名字同样富有书生气息,叫做吴允之,听刑一铭讲,吴允之和昨日一起回山的四师兄年龄相差不大,故时常在一起,四师兄名叫杜一衡,皮肤稍黑,一身青蓝衣服,举手投足自有一副喜感,给人一种亲和幽默之感,五师兄便是邢一铭了,相比而言,邢一铭语言反而较少。
蒋追云站了起来,只听见杜一衡说道:“小师弟,我敢打赌,立松坡的树你十年也砍不完。”说完对着书生吴允之道:“爱美俏男子,你敢不敢和我赌,我赌小师弟十年也砍不完立松坡的树。”
吴允之手托腮作思忖状,不以为然道:“我看真是你的姓氏姓错了,什么不好姓,偏偏姓一个杜,结果现在什么事都要赌,你要赌也可以,把上次赌输欠我的,兑现了再说。”
杜一衡见吴允之不赌,不知是不是故意,靠近吴允之,用手拍向吴允之的肩膀,边摇边道:“爱美俏书生,做人不能那么斤斤计较是不,何况我们关系那么好,说什么谁欠谁的,那多伤和气。”
吴允之在杜一衡拍到自己的时候,忙不迭的躲向一旁,躲开后,扭头看看肩膀处,然后伸手拍打着雪白的衣服,好似生怕杜一衡弄脏了自己的衣服,边拍边道:“我是受过书本熏陶的人,才不会和一个赌棍一般计较,只是有的人明明欠人家的,还说得那么好听,唉!这世道,真是人心凉薄呀。”说到这里,吴允之故意对着涂一维道:“你说是不是啊?大师兄。”
涂一维还未答话,杜一衡急道:“你这小气的爱美俏书生,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赌就不赌,问大师兄作甚?大不了我和五师弟赌去。”然后对着邢一铭道:“五师弟,来来来,我们赌。”
没想到邢一铭一口答道:“好,赌注是什么?”
杜一衡没想到邢一铭答应得如此之快,一时反而不知道拿什么做赌注,愣了一下道:“我知道你和碧峰的段师妹关系甚好,这样,我吃点亏,如果你输了,就帮我要一瓶筑心丸。”听到杜一衡这样说,除邢一铭外,其余几人尽皆嗤之以鼻。
而邢一铭今天似有所反常,干脆的道:“那我要是赢了呢?”
杜一衡道:“不是我信不过小师弟,我觉得没有那个可能,如果你真的赢了,随你想要什么,只要师兄能办到的,你尽管提。”
蒋追云想,这立松坡有许多树吗?竟然要砍十年都砍不完,不由得心中忐忑起来。那边厢邢一铭却道:“若是我赢了,师兄便也十年不得和我们几人再提打赌之事。”
邢一铭刚一落句,厅中几人尽都喝彩,魁梧大汉摩星奎彩声如雷,将蒋追云吓了一跳,而书生吴允之更是道出一句:“五师弟,你真棒。”
杜一衡这时脸色极不正常,支吾其词后道:“五师弟,看不出你的心够狠的,这十年是不是也太长了一点。”
杜一衡还待说下去,书生吴允之接过话道:“我说赌棍,你不是包赢不输吗?何必在乎那十年五年的,你说是不是?”
杜一衡想想也是,但又似觉得有一点点不对,却说不上哪儿不对,遂道:“也是噢,好,那便如此。”想想又道:“不过,你们任何人不得帮小师弟,否则我告诉师父去。”
杜一衡说完后,一众师兄弟又尽皆从口中冒出嗤之以鼻之声,场中嘘声一片。
几番欢笑与嘻闹,体现出虹峰一干师兄弟的感情不薄,蒋追云毕竟是孩子心性,很快便融入到这种气氛中。在杜一衡又一次提议打赌未果后,涂一维开口道:“大家都各自练功去吧,还在此处打闹,小心师父生气,罚尔等去那立松坡砍树。”
听到涂一维如此说,几人一溜烟儿飞也似的向大厅外跑去,其中要数杜一衡跑得最快,还可以听见他的声音:“我和你打赌,你跑不过我。”
涂一维无奈的摇一摇头,然后对着蒋追云道:“小师弟,那立松坡的去处你可知道?”
蒋追云摇头做不知状。
涂一维道:“那小师弟请随我来。”涂一维说完向侧门走去,蒋追云亦跟在了后面。
走出厅门外,是一个坪坝,这个坪坝和议事厅大门外的坪坝是连在一起的还算比较宽阔,坪坝外,大厅正对的方向是望不见底的深渊,只能看见片片白云飘在深谷里,坪坝左侧,一条小径伸向远方,这时,涂一维带着蒋追云来到了小径之处,伸出手指指着小径道:“小师弟,沿着这条小路,一直走,过了一条山间小溪,到了一大片松林,那里便是立松坡了。”
蒋追云应一声知道,便沿着小径走了下去,不久就消失在了一个转弯处。
虹峰副峰峰顶像一根尖笋,峰顶一棵年老的苍松像是在眺望远方,也是此时,万里革正站在苍松之顶,风儿吹着他的衣裳,拂过他的头发,露出他的脸庞,看得出,年轻时,他定是一个美男子。
此时的万里革目光平静,看不出内心在想什么,望着天际。过了片刻,万里革动了,他取出插在腰间的长箫,放在唇边,就听见一个个音符从箫中传出,箫声凄美而悠扬。
同一时刻,一片白茫茫的雪峰之上,一间屋子中,正在打坐的冷漠尼姑突然睁开本来闭着的双眼,像是在回忆,时有温柔,时有甜蜜,也有冷漠,也有决然,竟然和她平时的冷漠表情截然不同。
屋外,一群弟子正在一个小型广场上练功,里面的人全是着黄素尼姑衣服,其中,一个小女孩特别惹眼,因为全场只有她是唯一一个小孩,小女孩七八岁的样子,长得乖巧,模样可爱,灵性无比,这时小女孩正单手礼佛,另一只手贮地,只见地面一条冰裂,伸向远处,到达一个石头前,石头上很快就布满厚厚的冰,随着,一声爆裂,结满冰的石头便散裂开来,碎了一地。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一阵箫音从远方传来,小女孩马上便停止了动作,圆圆的眼珠转了转,带着奇怪的神色走到一个同样神色冰冷的青年尼姑面前,问道:“大师姐,这是什么声音啊?这么好听,静心以前从来未曾听过呢。”说完愣愣的看着青年尼姑。
青年尼姑当然也听到了箫声,回答道:“这是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