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鼠几个蹦蹿,来到已然昏迷的蒋追云身边不远处,立着脑袋观察了起来,见蒋追云良久没有动静,便大胆的到了蒋追云身边,看看蒋追云,又看看地上的药瓶,然后用小小的鼻子使劲的嗅了嗅,那模样,煞是可爱。
然后肥鼠来到药瓶处,用两只前爪搬弄着药瓶,随后肥鼠就着脑袋钻进了药瓶口,不一会,肥鼠嘴上就刁着一颗黑色药丸,用两只前爪抱着药丸,香香的啃了起来,几个呼吸间,一颗药丸便下了肥鼠的肚,如此这般,肥鼠又钻进瓶口取出一粒丹丸,不停的吃着,样子极是享受。
两柱香后,一瓶丹药已然被贪吃的肥鼠吃了个精光,肥鼠似乎胃口极大,这时好似尚不解馋,见蒋追云还未动静,便大胆的爬到蒋追云的身上,往蒋追云怀中爬去,一阵探索,似乎再无所获。忽然,正精神百倍寻觅食物的肥鼠像是浑身颤抖了一下,肥鼠一下就停止了步伐,前肢抱着有点胀鼓的肚子,似在感受着什么,然后像是受到了极大的痛楚不能忍受,抱头鼠蹿起来,看肥鼠的样子,像是失去了自我意识,不停的腾上挪下,像是以此减轻痛苦,可是如果有人在此看见,他会吃惊的是,肥鼠腾上挪下的过程当中,一会儿变得很大,得有十几倍那般大,且样子凶恶之极,一会儿又变回原样,并且速度极快,只能看见一道影子,也像是一棵弹丸在弹射,弹在地面,会将地面射一个窟窿,弹在树上,会将那棵树粉碎得稀巴烂,如此,折腾了大约半柱香,方得消停,这时,众观立松坡丈五之地,已经一片狼藉。
当肥鼠浑身被汗珠湿透的时候,许是虚脱,在离蒋追云不远处,它也昏了过去。
蒋追云如常醒来,睁开眼睛,和往常一样翻身坐起,可是,眼前的事物将他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已经不在昏迷时的立松坡了,可左右四处打量一番,却明显处在立松坡,只是此处被破坏了而已,并且,在这环顾的过程当中,蒋追云看见了肥鼠,对,没错,是那一只调皮可爱的肥鼠,可是,不同的是,现在的肥鼠好像没有动弹,躺在地上,浑身也奇脏无比,和那本来机灵可爱的模样截然相反。
蒋追云正要起身,却摸到了一个东西,拾起拿在手中一看,竟然是刑一铭给自己的丹药瓶,蒋追云摇一摇瓶子,却发现里面一料丹药都没有了,再看一眼肥鼠,想一想,便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他没想到的是,这满地的狼藉,也是肥鼠所为。蒋追云起身走到肥鼠身边,伸手摸一摸肥鼠,见它没有反应,再看手上,湿湿的竟有血渍,又见肥鼠一副可怜的模样,也不知它是死是活,便恻隐心动,将肥鼠抱在怀里,抱在怀里的时候,蒋追云感觉肥鼠还有心跳,知它尚未死去,再看看天色和周围的一片狼藉,不明所以的摇一摇头,抱着肥鼠,就此往住处走去。
蒋追云抱着肥鼠,径直回到房中,肥鼠这时还未醒转,蒋追云将肥鼠清洗干净,简单的包扎了伤口,就将肥鼠置于床上,又担心肥鼠醒来后伤口未好转便自出走,便趴在床边看着肥鼠熟睡的样子。
就这样,蒋追云也没有去吴允之房间习字,只是静静的等待着肥鼠的醒来。
终于,半夜寅时,肥鼠在迷迷糊糊中醒来,醒来后,第一眼便看见了蒋追云,看得出来,肥鼠很害怕,也很吃惊,一副要逃走的样子,却发现自己是躺着的,并且也使不出力道跳跑,便缩成一团,一副警戒的样子看着蒋追云。
在看到肥鼠醒了过来的时候,蒋追云心中是开心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蒋追云对这只肥鼠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那种感觉或许来自对家乡的人事物的一种莫名之情,毕竟在这个茫茫天下当中,在家乡一切都毁了之后,在父亲不在身边的时候,只有这只肥鼠,是和自己来自同一个地方,这也让蒋追云对它有一种特别的感觉,虽然它只是一只老鼠。
蒋追云当然明白肥鼠的想法,看着肥鼠的样子,蒋追云笑了,对着肥鼠轻声说道:“你受伤了,还要跑吗?”
肥鼠好像能听懂蒋追云的话似的,它看看蒋追云,看看房间,再看看身上包扎的伤口,只是瞪着蒋追云,就再没有其他的动作及表情。
蒋追云又道:“我知道你有些害怕,可是你不用担心,我不会伤害你的,等你伤好之后,便自走吧。”
肥鼠看着蒋追云,眨了三下眼睛,蒋追云也不知道肥鼠要表达什么意思,伸手摸了摸肥鼠毛绒绒的头。肥鼠见蒋追云伸手摸来,起初将头偏了偏,还是有点害怕的样子,可它感觉蒋追云好像并没有恶意,就不再躲闪。
其实蒋追云对床上的肥鼠是充满好奇的,过了一会,蒋追云终于问道:“你有家人吗?你是跟着我来到这里的吗?我感觉有一双眼睛一直在暗中看着我的是你吗?”
回答蒋追云的,还是肥鼠的三眨眼。蒋追云叹一口气:“唉!知道你无法回答,算了吧,早些休息,明日我也还要砍树去呢。”蒋追云说完,便趴在床沿睡了。而肥鼠只是看着蒋追云,也不知道它在想着什么。
翌日,蒋追云醒来,睁开眼,他便往床上看去,却没有看见肥鼠的踪影,一阵失落后,蒋追云便回复正常,带着砍柴刀,去了那立松坡。
到得立松坡,蒋追云来到砍树的地方,却发现,已经砍了一月之久的那一棵树已然不见了,再看看周围,也有七八棵树不见了,看着地上残裂的树枝,蒋追云想,当是昨日自己昏迷时,肥鼠在此发生了什么而导致树木断裂,同时也让它受了伤。
想到树木断裂,蒋追云看向上散落一地的断木,这一看,顿觉奇怪,地上的断木根本不似家乡的树木那般断裂后看起来会干干的,这里地上的断木不管是树干还是树叶,看起来都很新鲜,似还长在树上一般。
蒋追云拾起一根树干,拿在手中,上下掂量了一下,感觉沉甸甸的,也正因为这上下掂量,蒋追云感觉手上的断木随着上下浮动,断木内部竟有一种及其细微的蠕动感,尽管蠕动感如此细微,但蒋追云还是感觉到了,蒋追云感觉奇怪,拿着断木的手又上下浮动了一次,这一次,蒋追云还是感觉到那一种细微的蠕动,如此蒋追云又接连几次,都出现了这种情况,蒋追云无比的好奇,想着,难道断木里面有东西吗?遂将断木放于石上,想用砍柴刀将它砍断,可是最终还是让蒋追云失望了,因为一根小小的断木,不但蒋追云花了半日功夫才将它砍断,且砍断后,里面什么也没有。
经过这半日,蒋追云累了,便抱着断木,躺在地上,静静的想着发生的这一切。不经意间,蒋追云将断木放在肩头位置,由于离耳朵很近,蒋追云感觉忽然传来一声很小的似肚子饿时的饥肠辘辘的声音,可这声音却不是自己肚子里面发出来的,而是从耳边断木里面传来的,蒋追云又将断木贴近了些,仔细听了起来,以确定是否自己刚刚产生的听觉错误,果然,那声音又一次传入耳中,并且这一次,蒋追云明显感觉到声音是自断木里面传来的,蒋追云疲累感都被瞬间扫走了,一直听着断木里面的声音,那声音,很像是肚子饿了的肠胃蠕动声,并且那声音似有规律一阵一阵的,并不是时时都有。
感觉到断木竟然发出有规律的蠕动声,出于好玩,蒋追云想试着找到那规律,很快,那本就不复杂的规律被蒋追云感受到了,在感受到规律的同时,蒋追云有一种强烈的感觉,感觉断木其实就是一个生命体,感觉断木也有喜怒哀乐,甚至他感觉已经对断木了如指掌,这时,蒋追云忽然想到两个字“用心”,三师兄吴允之对自己神秘说出的两个字“用心”。
这月余,今日是自己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用了心去体会或者领悟一件事情,而这过程带给自己的震撼是强大的,同时收获也是巨大的,想到这里,蒋追云笑了,并再次感受着断木的一切,半个时辰后,蒋追云感觉随着一股律动,他可以很轻松的找到断木的任何变化,他甚至有种感觉,感觉这断木没有想像中的那般坚硬,有了这种感觉,蒋追云想“那我是否可以不用费那么大力气,将它砍断呢?”
于是蒋追云取出砍柴刀,左手拿着断木,感受着它的变化,突然,那种感觉涌上心头,蒋追云手起刀落,断木应声而断,很轻松,断木便被蒋追云砍断。蒋追云欣喜若狂,差点跳起来喊将出声。喜罢,蒋追云更不能停,拾起地上一根较长的断木,先是放在耳边用心感受,而后拿在手里,不久,又是一刀下去,同样的结果,断木又应声而再次断裂,如此这般,蒋追云一连试了六根断木,最大的一根竟然有小腿般粗细,而无一例外,俱是一刀即断。
就这样,又到了蒋追云每日腹痛的时候,如往常一般,蒋追云又在未时昏了过去,可不同的是,这一次,蒋追云脸上明显带着笑意。就在蒋追云昏迷后不久,一只肥大的老鼠来到了蒋追云的身边,正是早间消失不见的肥鼠,它看着蒋追云,不知在想着什么,一个时辰后,它才再次消失在立松坡的崖下。
肥鼠消失在崖下的一个时辰后,蒋追云又自醒来,醒来后的蒋追云此时根本不知道在自己昏迷的过程当中,肥鼠竟然来看了自己,他只是精神百倍无比兴奋的,拿着砍柴刀,直接走到一棵树前,附耳贴于树上,仔细聆听感受着,可是这一次让他失望了,他并没有听到那一种声音,可蒋追云并不死心,还是仔细感受着,一柱香的时间过去了,蒋追云还是一无所获,罢了,蒋追云见天色已晚,便此作罢,往回走去。
这一路,蒋追云将路上许多草木折了下来,放于耳边,仔细感受,可都是徒劳无功,最后蒋追云径直来到三师兄吴允之的房间,见着吴允之,蒋追云劈头便问:“三师兄,你可知那立松坡的树有何怪异之处?”
吴允之不答,故作嗔状,道:“小师弟,你先回答为师兄一个问题,昨日为何不曾前来习字?”
蒋追云第一次见正直温和的吴允之如此怒状,感到意外,也感到害怕,便将昨日肥鼠之事道于吴允之。
吴允之听完,非但没有指责,反而满意的笑了,然后用手指刮一刮蒋追云的鼻梁,充满爱意的说道:“小师弟,其实昨日的事我都知道,非但如此,我想师父和几位师兄弟应该也都清楚,只是今日问于你,看你是否诚实。”随后又道:“而对于昨日你未曾前来习字一事,因事出有因,念你一片善心,师兄就不责怪于你了,而眼看再过半月,你便学会了所有的字,到那时,你也不用再来师兄这个地方习字了,所以你要加倍用功,早日将字习完。”
不知为何,蒋追云听到后面两句的时候,竟徒自伤感起来,因为这月余时间,蒋追云日日来到吴允之房间习字,已然对他有了一种依赖之感,而吴允之观蒋追云虽资质平庸,可平时刻苦异常,又甚是憨厚,也煞是喜欢,故二人早已有了深厚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