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元年。
三月十一日。
漏下二更,西门游击府。
在明明的烛光下,马佳审视完执勤表格后,签上自己的大字,并盖上官、私两印,然后交给一旁侍立的把总林世铎,命道:“好了,把这个拿去,明天就在军营的公务墙上挂起来,所有人按安排行事,不得违抗。”
“遵命!”林世铎行军礼退出。
马佳站起身,伸了伸懒腰,接着便把执勤表的副本放进书架归档。做完一切后,他正要回乌云珠的屋休息,忽然,城中警钟大鸣,随即一阵城头梆子急敲响,引得全城大噪起来。
马佳一步抢出门,立在院中大叫道:“亲兵何在!外面的警报是怎么回事?”
两名巡夜的亲兵忙跑过来抱拳道:“禀将军,还不知道,只听得是东门那边先报的警,小的这就去打听。”
亲兵还没跑出院子,突然,“嘭”的一声炮响,随即又听得唢呐喇叭不住气地大吹大打,鼓声也打雷般跳动起来。
马佳困意全消,大喝道:“不要查了,快给本将披甲牵马,打仗了!”说着便回书房束衣披甲。
他一边由亲兵帮着披甲戴盔,一边想:“唢呐是聚将笛号,鸣炮大吹打是升帐号。太突然了,怎么白天没有消息传来?那些东边的‘哨探夜不收’是干什么吃的?难道建夷大军一个时辰能走六十里?”
刚穿好披挂,值夜的陈捷、包二就赶来叫道:“将军,总兵有令,全军戒备,所有将官都上总兵府听令!”
“来了!”马佳跨出房门,一眼看到乌云珠她们也出来了,就朝她点了下头,说道:“总兵府议论事情,夫人安睡吧,没事的。”
乌云珠抿着嘴道:“嗯,夫君放心,家里我会安排好的,忙完事情,早点回来。”
胡若萍默默地跑进书房,把披风又给马佳披上,轻轻地说:“将军保重身子,乍暖还寒的时候,多加点衣物。”
马佳凝视着她,那纤纤玉手明明只是轻轻拂过胸前铁甲,却仿佛力透筋骨一般,撩得自己心头一阵湍急。他忍住激动,双手扶正‘瓜子脸’的削肩,坚定地说道:“放心,我会好好地回来,和你、阿珠、咱们三人一起踏青、放生。”
说完,便抬头对陈捷二人道:“陈中军回营主持大事,先勇随我去总兵府听令,走!”接着大跨步抢出游击府。
这时,胡若萍立在院中,双颊早飞上了红云,小手摸得烫烫的。一边的小梅不乐意了,低声对乌云珠道:“夫人,你瞧瞧,那个勾人样,真不害臊。”
乌云珠封住她的嘴,随即桃花般地笑道:“胡家小妹,你也要注意身子啊。夫君是武将,铁打的身子,我可清楚得很,咱们女流是比不了的。来,咱们再回屋说会贴心话,好不?”
且不说这两名青春女子如何贴心沟通,单说马佳赶到总兵府,只见副总兵尤世功、参将夏国卿、鲍承先、知州段展等人都到齐了,他一见之下,便两跪一揖道:“末将参见总兵和各位上官。”
贺世贤点点头,大嗓门喊道:“不要多礼了,军中汉子,打仗要紧,快入座。”
马佳闻言入座,只听得贺世贤说道:“各门的将军都到齐了,那本兵就说了。今夜二更,夜不收回报,奴酋十万大军,连同云梯、木驴、战车,水陆并进,已经过抚顺六十里了,估计最迟明天天亮就能到沈阳。诸将都做要约束好部众,挑选精锐,准备给建夷一棒子!”
“遵命!”众将轰然应命道。
段知州接话问道:“各位将军有什么军资需要,请尽管说出来,本州好尽快补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