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你是什么意思?”
“他的性命暂时得以保全,只是他从此不知道自己是谁。”
“怎么会这样呢?”
“我已经将他的情脉封闭。”
白衣人知道这是祛除火毒根本的方法,也是日月馆逆天的神术。更重要的是隔绝那莫名的力量。不过这神术遵循得失之间的平衡。得到什么必然会失去什么。
“只有找到比翼鸟,听到比翼鸟的唤声,他才可以恢复记忆?”
他深沉、淡远的眼睛,似乎希望看到相同命运的发生。
“先生,那他怎么办呢?霏儿也不知道他姓名、家住何方?”因为自己而间接抹杀一个人的记忆,她深感内疚,同时也为他的去留而忧虑。
“为今只有将他留在水墨阁了,而且我会他为徒。你自行安排他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他。”白衣人说完佛袖而去。
“先生.....你”她知道先生一生中从不收徒弟。此刻倍感诧异,怔怔无语。她曾听师傅说先生一生遵循天行地德,匡持正道的事迹历来被世人赞誉。而先生法修已达“道境无求”,似乎早已远离纷扰的人世尘寰。据长门言得先生收徒必过“生死情世”。
生死情世一份誓言的约定。一份需要天地印证的誓言。
那也是先生对“故人”的约定。
这意味着先生将走出水墨阁,从新执掌天水殿。而他将是先生第一个伤痕累累的徒弟,一个没有任何道性神术的徒弟。一个最陌生的徒弟。
水琴湖—善渊潭
一泓清泉流瀑自山涧巨岩,垂直倾泻,万道流光肆意流涌环散。其下有一个山谷,密林重叠,窈深清秀。这一泻一绕一绿,仿佛神人在酌饮陈酒佳酿。其上白云如雪,萦绕山宇,不正是那缓缓吐纳的一口仙气。
迸发、流涌的飞瀑清溪,冲袭奔向山中。山岩陡峭的古树,也在氤氲的水气中散发着久远逝去的菁华。
钟灵毓秀。并非只是属于水木,风轻云淡,山高水清,伴之泉洌酒香,琴瑟和鸣。
幽谷深处,有一片清湖。青湖之上有一方绿洲。岸芷汀兰,郁郁葱葱。
深谷幽兰掩映中有一间小木屋,深谷云烟袅娜,幽兰惬意而开,这小屋仿佛青衣兰裳云妆中那一双明媚的眼睛,深深的沉淀着生意。
小屋前设一个水池,水池旁竖立一方石碑,草书篆字互参书墨:善渊。
这“善渊”两字,显然是两人提赐。
前一个“善”字是他所悟,仿佛一生提出的信条。后一个“渊”字是一个回答。这样的一问一答本已经超越人世浮华的追与寻。
那回答之人却还说:这善、渊两字未曾完、尽。
他们两人仿佛就如同这两个字。看似分实则合。
一个不曾设定边界、所有的付出不为印证。只从无数明天中选择。
一个却要天真的测度永恒的“道”。
那人回答的这个字却让他沉默了太久。仿佛那是关于“人性永恒”的思索,之后衍生出无数纠葛、缱绻缠绕的命题,诸如爱恨、舍得、生死、离别、无穷无极。
而今,他经过千年的修化,手抱长琴,凌风傲立天崖之上,观览这片湖光山色,才悠悠感叹:此生涯无思,道或可成。
这片宁和、清洁的山水世界,是他所护所佑,而那份快乐、平安应当归于天下。只是......
他淡淡的默念:“天下苍生,经转千年,又当遭受天劫地灭之苦.....济世救人之心,不应只放在祈年上苍无上恩慈之上。”
随着青云、流水,他白色的身影飞向绿洲中的小木屋。
他止步来到善渊潭边,池边有一方石桌,两个石座,均是朴拙凝固,随意而设。池水明澈无比,倒影着四周葱茏的花木。
白衣人依石而坐,将七弦长琴放于桌上,开始轻指抚琴。
古琴本是五弦,内合金、木、水、火、土五行奥义,外合宫、商、角、徵、羽五音声韵。后来文王武王涵和人情添置双弦,形成七弦。不过另两弦却是不同,文王囹圄思子,此弦为柔,脉脉含情。初或念生,终却为殁。文王举旗伐纣,此弦为刚,挥斥正气。初或戮殁,终由自取。
他纤细白净的长指抹扫琴弦,抚按而操。一曲空灵、高古乐曲悠然荡漾山水花木之间,犹如月现清空,转而挑、拔、压、恰似星过长河。云袖衣袂飘飘,将曲中每一种柔腻深情与豪魄拓气融契,相得益彰,仿佛那山、那水、那花全是因自己所生,春秋代序皆是其心。
倾听天韵地律,山盟海誓........只有“流水”之知,再无“高山”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