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某码头。
大风雨。
一个码头工人,独自一人在雨水中,穿着胶鞋拎着一大捆缆绳,一步一步地努力在风雨中行走。
狂躁不安的雨水满头满脸地往他身上头上浇着,被雨衣帽子遮着的黄色安全帽在雨中明黄的灯光下,一发亮得刺眼。
两条雨帘从安全帽露出的鸭舌形帽沿两侧稍向内收的地方淋了下来,淋湿了他身上绿色的雨衣,也淋进了他有些宽大的雨鞋里。
雨鞋里已经满是水,每走一步都能感觉到积水在鞋腔中移位时产生的巨大吸力与推力。难受,可他还是得继续往前走。
毕竟这么大的雨,这么大的风,倘若是有哪艘这里停靠着的小船给掀翻了,那些花了几个钱来租泊位的船主们肯定要好一顿哇啦啦地扯着嗓子叫了。
所以就算今天晚上冷得出奇,就算明天就是年二十四,小年夜了,大半夜冒着大雨骂着娘也得跑到这儿来。
幸好,接连检查了几艘重点关注对象都没事儿,他松了口气,去看那些被吹翻的可能性为零的国营大船。
一艘,两艘,三艘……
当他看到第七艘时,发现船上有个白条条的东西在雨里闪着光。
他眨眨眼,下意识地以为是小偷,可再一看却不像——倒更像是一条被主人丢弃了的死狗,博美或者是贵宾什么的,娇娇小小的。
定了定神,他伸手拧开头上的雨灯,向前走两步想看个究竟,却在第三步上停了下来,身形一软,扑通一声烂泥般地连人带绳子瘫坐在地上。
雨帽被震掉了,露出他惊恐得变形的面容,接着,他深吸一口气:
“啊——————!!!”
倏地跳起来,一路狂奔着丢下缆绳逃离!
码头上还是静静地,只有明黄的灯照着甲板上那张雪白而美丽的脸,那双如死掉的鱼儿一般的眼睛。
……
次日。
晨起。
雨下了一夜,变小了。
古北。
窝里。
刚刚坐下来,准备享受一顿美好早点的洛宁跟凤箫,还没来得及问一问唯二与他们同坐的雍惠南和陆维宇,其他人在哪里,就被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
正在看报纸的雍惠南意外地看了看杜维宇,杜维宇会意,放下手上的三明治,抽了两张面巾纸揩干净手,起身理着黑色衬衫的袖口去接电话。
“喂……”
“哥,其他人呢?”
洛宁一边儿递早茶给凤箫,一边儿问雍惠南。
雍惠南继续看报纸:
“阿重跟你二嫂去送要要上学去啦,这孩子最近闹得紧,不送就不去,我就让他去看看,是不是在学校里受了什么委屈。
阿钰么,说是要补美容觉不吃早点了。
你四哥也一样,昨晚回看他第N百遍的意甲赛精彩片段集锦,估计着不到下午是起不来了。
至于老五……昨晚小翼不知道抽了什么风,硬是把他吵了一晚上说有大事发生,结果他切电源的时候才发现它居然把电源藏起来了,在忙着调教那小子,也不肯来。
远航一早上不知那儿翻了本几百年前的医药学概论,墨水当早餐,不饿。至于少英么……”
洛宁咬着包子闷了声:
“知道,这个武痴又去晨跑了。神经,这下大雨的天儿还跑步。嚣张什么呢?”
雍惠南从报纸里抬眼看了他一眼,愉快地笑了笑,然后正准备说话,忽见杜维宇一脸沉重地走过来,不及问,就听杜维宇说了一句让在座三人全部停了呼息的话:
“老赵哥打来的,昨晚XX码头发现了周真的尸体。”
雍惠南的脸色变了,凤箫下意识地看着表情一如平常,只是吃东西的速度慢了点的洛宁。
……
一个小时后。
依然是细雨蒙蒙的码头边上。
一辆黑色大切诺基停下来,门打开,跳下来三男一女四个人。
个子中等,穿着休闲还打着雨伞的自然是凤箫,而跟在他后面一水儿皮夹克配黑长裤顶雨冒淋的自然是雍惠南三兄弟。
走了两步,原本正立在警察堆里分配着工作的老赵就看见他们,眉头一皱,继续分配他们的工作,就连一边的小方看到他们也好像装做看不到。
“什么意思?”
凤箫扬眉,看着洛宁。
洛宁淡淡一笑:“热恋已过,变成老夫老妻了呗。”
凤箫看他一眼,没说话。
雍惠南走到老赵面前,正巧他分完了工作,然后就含笑看着面色不好的老赵:
“看来身份已经认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