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毕周周没理我的问题,直接问到“胡雨,如果我跟陆青泽表白,你会祝福我吗?”她用期待却让我感到压抑窒息的目光望着我。
我转过头去,很认真地想了想。我已经打算不要了,既然不要了就潇洒放手,祝福他跟别人吧,这样也显得不是那么落魄可怜。可是当我决定要祝福那一刻,心又开始凿锥的痛。
“我会祝福你。”
“谢谢你,胡雨。我知道你对我好。”
我笑笑,除了笑,我还能怎样。
“那你还走吗?”
“暂时不打算走了。”
“以后不要动不动就要走啊走的,这样很让人担心,知道不?”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突然被自己感动了。从大一开学那天遇到毕周周,我都制止不住要心疼她,因为我总觉得,她心思敏感、情绪激烈、行为固执,多像个小孩子,只有小孩子那样的单纯善良,才会对爱和不爱都心意明确,不能将就,无论后果,一定要自己最愿意的。这样的人,她的内心一定非常澄澈、非常纯净,没有心机,不事斗争,不会丝毫伤害别人,也不能受一丁点别人的伤害,这样的人,怎么放心让她去闯世界呢。
“嗯,以后不会了。”
“回去吧,早点休息。”
我送毕周周到门口,看着她背一只黑色硕大的书包走进黑夜里,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荒凉。可是我为别人感到荒凉,我心口的荒凉谁知道呢。
一个人慢慢往回走,年年香樟树首尾相应,年年蔷薇花香气迷人,年年走过这排路灯,看到等人的男孩成一双情侣,遛弯儿的一对老伴只剩一个人。时光带给我们了什么,又拿去了什么。天桥上霓虹闪烁,车流如梭,速度飞快,声音轰鸣,我站在那里,突然一步都走不动。
“胡雨。”
我回头,看到的竟是秦凯淳。
“你怎么在这里?”我惊讶。
“该我问你吧,我出来跑步。”他一身运动装打扮,满头大汗。
“我,我刚送完一个朋友。”
“正好同路,一起走呗。”
“同路?你住哪儿的?”才想起,认识了这么久还没问过他住哪儿。
“紫家晟苑。”
“不会是那个紫家吧?”我指着我家小区背后方向。
“是它。”
“怎么可能?”我将信将疑望着他。从我家小区南门出去绕一条匚字形短街就到,从北门走就门对门。
“当然,要不然那天我怎么会认路送……”
“送什么?”
“没,没送啥,我是说所以我送你回家,其实我自己也很近。”
“没想到,跟你竟然还是邻居。”
“世界这么大,就你那点儿脑容量,没想到的还多着呢。”
“俗话说得好,远亲不如近邻,有你这么欺负邻居的吗。”
“那我收回行了吧。”
“对了,邻居的话不涨工资不合适吧?”
只听见“嗙”得一声敲在我脑袋上。
“等董事长视察通过,就发红包。”
“这么看来,大家最近的辛苦还是值得的。”
“跟对了当家的就是这么好。”
“臭美。”
一路走,说说笑笑,聊起家常,才知道秦凯淳父母都在深圳,他一个人在北京。怪不得从来没听他提起家人,原来隔得太远不常见面。那他有女朋友吗,话正要出口,被突然蹿出的一条野狗吓得“啊”了一声。
“别怕,跑远了。”
“吓死我了,刚才我还想问你什么来着。”
“改天想起来再问呗。”
“我到啦。”在小区门口跟秦凯淳道再见。
路灯白炽炽的光洒在路上,影子被拉得悠长。我转身走了,但我感觉秦凯淳还没走,果然,当我回头,看到他伫在路灯底下,像站了好久的一棵树一样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