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薇薇,你告诉我?我实在想不通,我把他当做最可以信任的人,当做我亲师兄,当做哥哥。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胡雨,你少喝点。”
“别拦我。”我又干了一杯。
“胡雨,你别这么折磨自己。”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我拿手支撑着脑袋,无力地望着薇薇。
“我先给你讲个故事吧。”
“等等。”我怕自己不够清醒,叫来一杯白水。喝下去好多了。
“Jerry和Linda一起进的尚九,他们是大学同学,听说也是从一个县城出来的,一起到北京上大学,Jerry一直很爱Linda,来公司之前他们已经在一起。”我诧异地说不说话来,被一盆冰水泼头盖脸的感觉。
“到公司以后,Linda喜欢上秦凯淳,这点你应该可以看出来,她那么针对你的原因也在这里。Linda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他要的东西一般没人敢动。你上九楼之前,你的前任Katie为什么会走,就是因为有一次Linda看到她给秦凯淳递咖啡师碰到他的手,你肯定觉得不可思议,但事实就是这样的。”
可是Linda这么做对得起Jerry吗,我想问薇薇,却被薇薇打断。
薇薇喝口酒继续说“我之前提醒过你很多次,不要跟秦凯淳走太近,其实倒不是担心你会受骗,秦凯淳对你确实跟别人不一样,但我知道你心里有数。我是担心Linda会对你不利,这样你在公司也不好混。你应该还记得海南度假那回,明明就是冲着你去的。”
“Linda喜欢秦凯淳,秦凯淳知道吗?”
“怎么可能不知道。听说Linda跟秦凯淳表白过,但是没人知道下文。”
“这样的事当然不可能让第三个知道。”
“其实,Linda为了秦凯淳也蛮拼的,她除了业务能力强,还经常陪秦凯淳去公关,之前公司拿到的单子很多都是Linda拿到的。对了,公司迎检那回你没来,那晚Linda为了帮秦凯淳挡酒,喝吐了三回。”
我想起那晚秦凯淳跌跌撞撞回来,Linda一定比他更惨,心里突然好伤感,那种伤感说不上来为谁,但就像潮水一样弥漫过来。
“那秦凯淳对Linda是什么感觉?”
“我猜有感谢,但绝不是爱情。”
“为什么?”
“男人跟女人不一样,女人会因为感动、感激、感到被爱、被保护而爱上一个男人,而男人不会,男人对一个女人的感情,从一开始十分明确,如果不是爱,后来也不会是。”
“那Linda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你有没有爱上过一个人?”
“嗯。”
“他爱你吗?”
“不爱。”
“那你还爱他吗?”
“爱。”
我不想让薇薇看到我流泪了,赶紧喝酒遮掩,却被呛得咳嗽起来。
薇薇又清空一杯。
“你看,爱情就像这酒,会烧心、呛人、让人眩晕、迷乱、犯傻,还自以为清醒。但是我们还是爱着,不是吗?”
“薇薇,你怎么了?”
我看到薇薇也哭了,赶紧拿纸巾给她擦。
“没事儿,想起一点儿事。”
薇薇就是这样一个人,平时看上去大大咧咧没心没肺,对谁谁都是一幅姐就是这样爱咋咋滴的样子。但我知道她其实内心很柔软,她一定很受过伤,受过伤的人会在心里上了枷锁,绝不轻易打开,但只要触碰到,痛还是很真。
“whateverwillbewillbe,来,咱俩干一个!”
砰,又是一杯。
喝得真有点多,我觉得好热。大衣脱掉随手一扔。
“薇薇,你说Jerry为什么要拿走我视频?”
“你怎么这么笨,是替Jerry让你走人。”
“可是,我还是有点不信。”
“小雨,看着我眼睛,醒醒好吗?”
“不好!喝!”
我心里知道,我在想什么,我对Jerry还是有感谢,就当两相抹平,各不相欠。
“算了,算了,喝!”
“好啊,那就要喝高兴,谁都不许装!”
“谁装谁他妈是孙子!”
那晚我跟薇薇喝了多少,我记不清了,只记得中途去卫生间吐了两回,薇薇比我醉得轻点,但是她什么时候回去的?而我又是怎么回来的?
我得下床喝杯水,等我坐起来,我惊得差点叫出声——秦凯淳!
不错,就是他!
我怎么会在这儿?!
“昨晚我给你电话,你喝醉了,薇薇让我来接你。”
“这样啊。”
接过秦凯淳递来的水,精神好了些。
“谢谢你。”可能是已经辞职的缘故,我自己觉得秦凯淳没必要再对我那么好,反倒对他客气了许多。
“不用那么客气,你也照顾过我。”
我笑笑,他说的是公司迎检那回。
“对了,早饭做好了。”
他自己做的煎蛋、芝士培根土司片和菠萝汁,看起来简单却很温馨。
“吃过早饭,我陪你出去走走?”
“不,不用了,我一晚上没回,我妈肯定担心了。”
“那也好。”
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怎么面对秦凯淳了。以前是他的员工和秘书,可以用自己的劳动来报答他对我的好,这样他的好也让我觉得自然而然,没有压力。甚至偶尔被他开个玩笑,也不会觉得尴尬,因为我知道都是闹着玩的。但是现在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换句话说,他对我一丝一毫的好我都无法还报,真是很难给自己一个理由回应他。
“你该不会觉得除了工作关系,我们就没有别的关系了吧?”
我使劲儿咽下一口果汁,“啊?”
“逗你玩的。其实呢,你不用想太多,就算你辞职了,我们也是朋友。”他真的连我想什么都能猜到。
“工作这么久,你帮过我那么多忙,我们又住这么近,互相又都这么熟悉,难道还不算朋友?”
“谢谢你说这些安慰我。”
“拜托,我可不是安慰你,我说的是真的。”
“好啊,那我接受你的提议。”
“辞职以后打算怎么做?”
“还没想好,反正也快过年了,过完年再说呗。”
“有什么事儿告诉我。”
“放心吧,我没事儿的。”
怎么会没事儿呢。这是我第一份工作,满共只干了一年零三个月十八天,其间遭人冷嘲热讽、明枪暗箭无数,最终还是没斗过,不但自己出了大糗,还损失了公司一笔大单,如此不主动辞职,难道等众人兴师问罪再走。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不算光彩,我怎么就这么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