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来的小娃娃,竟然敢如此没大没小的在贫道面前妄言。”贤修道长的声音不大,可语气中的森冷却让人不寒而栗。
幽若开了口就立即后悔了,如果惹怒了道长,先不说他是否会赐教让尊上苏醒的办法,大家能否平安离开三清山都成了未知数。但对方既然已经发问,幽若只好硬着头皮答道:“晚辈……晚辈长留幽若,乃是帝君的玄孙女,尊上白子画是我的师祖……”
“哼,就算是你的太祖父帝君亲至也要礼让贫道三分,子画更是贫道的师侄之辈。小小女娃修为尚浅,岂敢与贫道妄论天道?”
“我……道长,那些深奥的大道理幽若我是不懂,但爱恨情仇,本就是六界生灵之天性。道长您大智大慧,可以堪破生死爱憎,但您总不能要求我们人人都这么开悟啊。”幽若生来就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面对着仙界人人敬畏的贤修道长,纵使再紧张,此刻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贤修道长脸上如罩寒霜:“亏你还敢自称是子画的徒孙!我等修道之人,苦苦参悟天道,就是为了终有一日可以"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达到物我两空的太清之境。俗世污浊,生死爱憎淫邪败真,秽慢灵气,有碍修行。当今妖神出世,祸害苍生,所恃者,正是尔等心中的情之毒。如果人人摒除情欲,清静无求,那妖神又如何能乘虚而入,挑起事端!”
就在幽若和贤修道长对答之时,笙箫默这边的战况已经愈加激烈,两人的身法越来越快,几乎化为了两道转瞬即逝的青光,忽然只听一声轰鸣,巨大的冲击力让整个太清殿都为之颤动。原来刚才笙箫默眼看久战不利,拼着深受内伤的危险,将自身的功力猛然提升到极致,双掌中宫直进,竟存了硬拚的打算,对方自然也是运足功力,双掌击出。怒涛般的掌力对碰之下,两人都被震的倒飞出去。
眼看笙箫默嘴角渗出了鲜血,幽若再也忍不住了,大声对贤修道长道:“不管怎么样,我是绝对不会让他跟了你出家当道长的!”单手一握,金光灿灿的灵犀剑随即出现在她的掌中,明亮的剑光闪动,幽若已经挺剑急攻而上,想要在笙箫默的傀儡倒飞时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
“幽若!不要过来!”笙箫默的话还未出口,本来一直在模仿着笙箫默动作的傀儡,突然在意想不到的瞬间冲天飞起,左掌还至上而下的猛然挥出一片锐利的冰凌。
幽若一个躲闪不及,急忙踉跄后退,但还是被几片冰凌刺中了手臂,殷红的血液立即染红了她的袖袍,疼的她直咬牙。而笙箫默的傀儡得理不饶人,双掌翻飞,又放出数十颗炽热的三味真火火球。
此刻幽若根本来不及再进行防御,眼看就要被火球击中。危机时刻,青蓝色的光芒一闪,儒雅而飘逸的人影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厚实的土墙在他精纯功力的催发下立现,转眼挡下了全部攻击。
“你还好吧?怎么还是冲上来了?”
“我。。。还不是因为看到你受伤,怕你打输了要出家啊。对了,这个傀儡不是只会模仿你的动作吗?”
笙箫默叹了一口气:“这太清法阵诞生的傀儡,与我对战时模仿我的一招一式,意在乱我心神。但受到外敌攻击时,是会以我的习惯反击的。”其实笙箫默在与傀儡过了第一招的时候,就知道这场战斗如果常规对敌,只会必败无疑。所以立即以高明的身法快速游斗,以便于拖延时间寻思破阵的办法。后来他发现傀儡虽然可以完美的模仿他的招式,但两人周围的环境却是不同的。因此他就一步步的开始诱导对手退到结界旁边,那一招硬拼掌力,并不是为了伤敌,而是为了在两人抽身后退时,让对方毫无防备的撞上身后的结界。高手相争,哪怕是一时的失神都会造成难以挽回的失误,更何况是撞上反噬之力极强的结界?没想到关键时刻,幽若出乎意料的救援,竟逼得傀儡飞跃自保,使得笙箫默苦思多时的妙计付诸东流。
笙箫默心头虽然感到遗憾不已,但幽若为了他不惜顶撞贤修道长,冒险抢攻而受伤的心意也让他着实感动。她对他的关心,他不是不懂。因此纵使再怎么懊恼,他又如何忍心指责她半句。
笙箫默脸上的表情变化虽然转瞬即逝,但又怎么瞒得过拥有数千年阅历的贤修道长?
“箫默,让人心头迷茫之人,莫非就是这个丫头吗?”贤修道长冷冷道。
“师伯,您误会了!弟子在长留逍遥自在,不求上进,全是弟子自己咎由自取。幽若还是一个孩子,又与她有什么关系?”
“哦?那师伯问你,刚才你本已经可以破阵得胜,但因为她任性妄为,关键时刻破坏了你的妙计,为何你全然不点破?难道是怕她心里自责吗?你算来是她的长辈,晚辈做错事,身为长辈为何非但毫不责怪,还要处处顾虑她的感受?”
贤修道长的话让笙箫默一时语塞。
看着这个昔日机智飘逸的师侄木立当地,一言不发,贤修道长冷冷道:“心生种种,魔生,心灭种种,魔灭。尔等心中的杂念蒙蔽了心智,如不潜心修炼以求渡化之道,早晚必成大患。今天,谁也不许走了。”贤修道长双眉一蹙,太清法阵的阴面又开始旋转,转眼,一个酷似幽若的傀儡也显露出身型,站在笙箫默的傀儡旁。“贫道数千年修仙悟道,意在渡化众生,让众生远离尘俗疾苦的折磨。尘世众生愚昧,无法勘破酒色皮囊,殊不知酒乃穿肠毒,肉乃同类身,女色是魔王。而那迷惑众生的情情爱爱,更是天下第一致毒。古往今来多少仙佛神魔,都是毁在一个情字上。如不遁入空门,斩断情思,又如何能跳出三界,领悟天道?”
随着贤修道长威严的话语,两个傀儡一步步的逼近笙箫默和幽若。
就在这个时刻,一个清脆而动听的声音平静的响起:“道长。您参悟的道法错了,这是不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