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你便没有下手?”有苏无月点点头,“也是,一个母亲在你面前你自然是下不去手。”
宋梨不悦,经过今天不管是谁她都不想去借人家的命了,人家活的好端端的为什么要为了自己而去害人?可是自己不也活的好端端的么,凭什么自己的命就要被别人拿去?!真不公!
“每个人的命都有定数,你就算不被别人借去也可能有别的祸事。”有苏无月的话似有所指。
那也是我的命我的事!与别人有什么关系!——宋梨不忿的在心里大叫。
“很可能你早就饿死了。”有苏无月慢悠悠的说。
宋梨好像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她时常回忆儿时的事,在记忆里的确有“逃荒”二字。
“再说你看我像是个取人性命的邪恶之徒么?”有苏无月盯紧宋梨,宋梨被看的毛骨悚然,那眼发青好像不似人类。
“贞氏如果命在我手,起码可保她到孩儿降生,如今,”有苏无月抬头叹气:“估计是不能了。”
他端起茶道:“不过你是好心,这么做也不是坏事,只是让她自己走回自己的命里去而已。”
眼前掠过贞氏在阳光里温柔的样子,宋梨忽然跪在有苏无月膝下,双手抓着他的袖子。
有苏无月微笑着摇摇头,轻拍了她的手说:“去睡个好觉,不要多想。”
宋梨见有苏无月的神情知道已是无法挽回,只好怏怏回到房中。半夜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宋梨一闭上眼满屋子都是贞氏微笑的模样,一会觉得自己不该光信宫半缘,和他又不相熟充其量只是共事,他说这是害人就是害人了么;一会又觉得不该信有苏无月的,这人就是个妖道,也许他就是想拿人性命呢!
这么辗转反侧了大半夜终于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那蜡烛“啪”的一下炸了个大响将本就睡的不深的宋梨惊醒,手一摸一头冷汗,心脏砰砰跳个不停,口中干涩发苦赶紧下床倒茶。
手刚拿起杯子就听屋外有动静,说不清是女子的哭声还是猫儿的叫声,总之是这么幽怨撩人心绪。忍不住好奇宋梨推开门走了出去,仔细循着声音绕着一丛丛花木来到了后院。借着清冷月光,宋梨看到湖边凉亭中有两人,一坐一站,站着的似乎是女子背向着自己正好又把坐着的人挡住了半个身子,宋梨再走前两步离的更近一点的时候忽然看到女子身边露出了一个灯笼。
背脊整个发凉,宋梨拔腿就要逃,转身没两步肩膀就被人捏住了,回头看去,一只柔白小手正搭在那里,宋梨感觉仿佛是被钢爪钳住一样,一下子就不受控制的蹲了下来,半个身子都差点瘫那。
那张熟悉又可怕的碎脸猛的凑到宋梨眼前,生前粉嫩樱唇现在破成好几片,发着乌青色正一开一合的说:“你还敢送上门来。”
接着宋梨就像个小鸡一样被揪着丢到了凉亭中,站没站稳双膝跪倒,这碎石砌的地面跪的生疼骨头都要碎裂了,哼哼着抬头一看,端坐在那的正是一身青袍的有苏无月。
“大半夜不睡觉你乱跑什么。”有苏无月说着用扇子把宋梨托了起来。
“听说你把到手的身子给放了?”子弦声音晃晃悠悠好像要飘起来。
宋梨说不出只好求救一样的看着有苏无月,后者只是笑笑摇着扇子。
“你是不是觉得我们都很坏,就你一个特别善良?你救了一个人简直满心欢喜好像要成菩萨了?好啊!今夜我就拿了菩萨的身子好不好!嗯?!”子弦每说一句声音就提高一分双眼瞪圆,到最后一个嗯的时候已经接近撕裂,双目快要迸出来。
宋梨吓的魂飞魄散,膝盖一软又跪了下去,说不出话只好一个劲的摇头,瞬间涕泪横流双手紧抓有苏无月袖子抖的激烈。恨不得时光回转她再也不做什么好人,善心有什么用!自己的善心什么都换不来只能换来三更半夜一个女鬼对着自己吼叫恐吓!
“你把她吓死真是什么都没了。”有苏无月忍不住笑意。
“哼!”子弦昂起头,身上佩饰加着灯笼的铃铛丁零当啷的响成一片。
宋梨真想附和有苏无月的话——千万别吓死我,我死了你就没身子用了啊!
有苏无月用扇子打了她一下道:“不要乱说。”
“哼,就她那身子,不到万不得已……”子弦颇为不屑。
“你也不要乱说。什么是万不得已,这个万不得已只有我死了才会发生。”有苏无月站起身顺手也将宋梨拉了起来,“快去睡吧,一会就天亮了。”
“是啊!再不睡明天的太阳就看不到了哟……”
宋梨只觉一侧身子冰冷透骨,鼻中似乎也有淡淡腐败之味,斜眼一看,肩膀上正斜靠着一颗乌青的头,那乌黑发亮的长发一丝不乱的挽了个精巧的双环更凸显下面那张脸碎裂成一副杂乱样子的可怕。
宋梨不知是眩晕还是真实,只觉那张脸靠自己越来越近,恨不得鼻子都要贴上了鼻子,也许是恐惧也许是恶心,宋梨胃里一阵翻腾气血涌上了脑袋哇的一下就倒地上吐了……
双手双脚不住的抓踹,宋梨披头散发的挣扎着坐了起来,大口大口呼吸着清冷的空气,按着胸口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坐在床上,红烛早就燃尽,纱窗外透过淡淡的亮那是清晨的光。
宋梨不可置信的双手把自己从头倒脚摸了个遍,又用一杯茶泼了一脸后才确定这是现实。
那么刚才就是做梦?宋梨摇摇头,鼻腔内还有那种一辈子也忘不了的死人的腐臭味呢,怎么会是做梦?撑着桌沿摇摇晃晃的坐了下来,心脏还没有平复剧烈的跳动,生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