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乌洛澜撑在白符的肩膀上站起身说:“之前说好的是你们那个国师女儿,现在换成了一个什么大人的女儿,能是一回事?”
“这有什么不一样?!”白符也站了起来,语气完全不似白天在殿上跟何珲那般平心静气。
“你,继续弹。”乌洛澜对一边无事做已经看起楼下风景来的女子吩咐道,女子收回眼神手指熟练的拨弄起琴弦,挑来勾去的奏起了一段极慢的调子。
“国师的女儿和什么老贵族的女儿能一样么?”
白符摸摸胡子,“对你们来说没区别。”
“你们?”乌洛澜笑哈哈的推了下白符。
“别乱说。”白符脸上露出不悦的神色。
乌洛澜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宽心。
“我知道那个子弦的事。”
“所以你就要抓着这个不放,让两国再开战事生灵涂炭?”
“哟?!老头你现在这么悲天悯人呢。”乌洛澜一下子趴在白符的肩头调侃起他来。
白符拿乌洛澜毫无办法,只得又换了口气道:“那你想怎么办?”
“重开边境,马匹布料珠宝不限交易,我白玉国人可畅通你们恒国。”
“胡闹!”白符气的起身推开乌洛澜又重复了一遍:“胡闹!”
“谈买卖不就是讨价还价,你可以跟我还价啊。”
“白玉国人不可畅通恒国!”
“行!”乌洛澜一手拍在桌子上,震的台面上的碗盏当啷啷的抖动。
“你!”白符手指着乌洛澜喘着粗气像是被气的不轻,一把抓住乌洛澜的领口拽到身边使劲压低声音:“马匹也不可,这不是普通物事!”
“我知道,所以这才是条件。”
白符对着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睛,半响说不出一个字来,最后还是乌洛澜把他按到座位上,给他倒了杯酒劝道:“你应该知道怎么去说吧。”
白符摇摇头,“他不会同意的。”
“那你就说二王子,他不想见最宝贝的儿子了么?”
“如果真的不行怎么办。”白符知道这次白玉国人是铁了心要通行贸易的,估计就算杀掉子弦他们依然会想别的方法纠缠不休,毕竟二王子还在他们手里。
“不行也得行,我老爹可是下了死命令的,说我要是办不成就别回去了。”
果然是,白符气的笑了起来:“好好好,我去问,这期间你可别给我惹事!”
乌洛澜走到窗边,手指乱拨了一下女子怀中的琵琶,不耐烦的说:“知道啦知道啦,不过你可快点,我在你们这已经呆够了。”
白符不敢耽搁,连夜进宫见了何珲剔除了不能说的话后一股脑的说完了整件事以及自己的想法。
“杀掉子弦。”何珲皱着眉头。
白符摇头,“四十年前那一仗我们赢了,我们说了算,现在白玉国赢了自然是他们说了算。在和亲人选这事上搞来搞去都是他们的借口,没有子弦还不知道他们要弄出什么别的事来提条件。”
“我知道,”何珲不在意的说:“只是这个子弦越来越觉得是留不得的。”
“那您不想看国运了?”白符暗自点头,“那个东西本就不是能看的,不看最好。”
“想,”何珲停了下继续说道:“也不想。国运气数太飘渺我怕看了反而不好。可是又时常控制不了自己想看的欲望。”
“为君的自然是这样。”
白符靠近何珲说:“等他找到天书再杀不迟。”
何珲不置可否,闭着眼往椅子上靠去,整个人疲态尽显。何珲最近越来越颓丧,和他同龄的将军还有奋勇杀敌的力气,可他连提笔都觉得累了,召了太医也问不出个缘由,每个都说好,君上正值盛年。为什么正值盛年的男人会每日精力不济?端坐朝堂上不足一炷香就浑身发软,出外狩猎甚至连马都上不去,这根本不是一个盛年的身体,反倒像一个耄耋老者。
自从三年前王后不明不白的死去,他就每夜睡不安慰,每每惊醒总是会看到床头坐着那位面容姣好的王后对他笑意盈盈,巫师道士和尚轮番上也没有一点用处。那会子渊就说气数到了气数到了,气的他三番几次的要杀子渊。后来子渊又说气数续上了,果然再也没有看到过王后了,可何珲的身体却没好起来,就这么日复一日的亏了下去。
想到这里,子渊提到的那本天书又转到了何珲的眼前。当初子渊捧着一个金匣子说里面放着一本天书里面记载了前后五百年的运势,谁也不能看,只有把这本书藏到秘书阁里才能保恒国国运。这么一藏就藏到了现在,谁也不知道子渊到底把那个金匣子放到哪里去了,只记得当初他说子家只有化为玄鸟的子嗣才看得到那个匣子。若是子家遭难,王上必得保住一子否则那本书就再也看不到了。
国运就在那,看与不看又有什么区别?
对别人来说也许是这样,可对何珲——这个恒国的君主来说却不是这样。自从他知道天书这回事后每日都要想几遍,有段时间都要想到入魔,也曾想尽办法威逼子渊,可子渊就是铁了心。后来渐渐的只在心里盘桓,再后来不大提也就不怎么想了,直到那日,子弦从阁顶坠落他忽然想起了子渊曾说过的“化为玄鸟”四字。
天书一事重又被拉至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