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啥?又不会死。”
“什么?”
“哦,我忘了跟你说了,这药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人的。你好好儿听我的话,以后做我的人不就是了?你把那回话的人从王文珍换成安禾,每个月来换解药吧。”公主觉得话间有些尴尬,下次自己威胁人,还是得先想好词,毕竟并不是每次先说后说效果都一样的。
“诶!”许公公诚恳的应了一声,道“奴婢知道了。”“可是!”
“你不愿意?”
“不是的,奴婢是担心这里没什么要紧事,天天都是歌舞升平的,恐怕没有公主想知道的事情阿。公主是想知道我们排什么舞吗?”
“你一个月之后不会有解药了,你拿我当傻子吗?”
“奴婢不敢。”
“你们云韶府承接外宴,宴会之后,送了不少乐女给豪门官人吧。本宫来查案,查到这里被你听到,我是给你弃暗投明的机会,你若是不领情,就去死吧。”
公主竟知道这样的内幕!许公公心想:“那么她以后想知道的事情,想让自己偷偷去禀报的事情,如果被皇夫知道了,恐怕能让自己死一万次。但皇夫做事可是比公主狠绝多了。自己的贱命暂且不算什么,可远在老家多年都不曾见过的父母双亲,还有弟弟妹妹们的命该怎么办呢。”
他不回话,他不知该怎么回话。
公主见状,就给了他一颗定心丸:“让你作证,必然是皇夫被抓之后。我只需你上前轻轻一推,将他推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如今,你只需要做好现在正在做的事情。比如说,将宴会细节,名单什么的记录在册。将他祸害过的宫人,恨他的人的名字给我就是。就算不是为了帮助本宫,哪怕是为了自保,这些事都是许公公该做的。或许,许公公已经在做了,不是吗?”
他开始思索了起来。
“今日是竹心姑姑陪我前来,公公当能猜到是什么人要查西宫。公公如今有个立大功的机会,将来,或许还能封个外官什么的。”
“奴婢,奴婢多谢公主提拔。”
“此事未成,你做个两面人,本宫不怪。但我要你做的,必须做好。”
“喏。”许公公眉心紧锁的答道。
“本宫日前对清月还有安排,她是我恩人之女,可她若因你的告密而丢了命,我必让你十倍偿还。”威胁到了最后,宜城公主自己都有些乏了。于是说话间,她慢步走向殿中的烛火架子,仔细的挨个儿看着火芯里面。她若有所思的样子看起来极是骇人,但她其实就是为了提个神,找光亮的地方站着。她要偷偷的将哈欠压下去,总得背对着许公公才行。
“奴婢一定将此事带到棺材里去。”公主提起清月是恩人之女,许公公便回想起她对恩人之女说的许多的利用的话。
他觉得宫中果然是个吃人的地方,人情冷暖在此总是没用的。阉割前的他,那个在家时呵护弟弟妹妹,爱帮耶娘干农活儿的许弘方,是进了宫许多年之后,才逐渐变成了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混蛋。但他因此也觉得自己变坏乃是环境推就的,因为他用了三十年才变成如今这样。可公主明明才这么年轻,就已经没有什么人性了。他的身体感到战栗不堪,心想:“果然还是天潢贵胄的根性中有着绝对的狠戾。”
“你要是因为此事进的棺材呢?”
“这......”
“嘿嘿嘿,起来吧,起来吧,你不说便是了。”公主抓住许的袖口,就要将他拎站起来。“此事一月之内会安排定,我看你的表现,再决定月尾要不要给你解药。”
“奴婢一定会拿到解药,奴婢一定会让公主满意!”
“还无故殴打宫人吗?”
“不敢了。”
“还盛气凌人吗?我刚刚偷看你训人好一会儿了。”
“奴婢错了,奴婢悔不当初。”
听完,宜城公主就站起来身,准备往外出,她已经困急饿急,须得回去奔赴夜宵了。
于是许弘方松了一口气,准备跪送“新主子”离开。
只听公主身后传来一句嘱咐:“人阿,不可能这么快改邪归正,让你一时间不做这不做那不太可能。我度量很大,可一旦做了我不能容忍的事情,就只有死路一条。你好自为之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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