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不对劲。”
杨旭郑重其事。
方晓刚是点燃了三根香，隔空对着悬挂着的黑白照片拜了拜：“哦？你说说，哪不对劲了？”
“事情才过去五年。”
杨旭有点不可思议：“可你看看那小孩都有多大了。”
他说道：“他甚至都好像没有见过他的姐姐……这怕不是大女儿死后马上就要了二儿子。”
“这又怎样呢？”
方晓摇了摇头，把拜完的香扔进黑白照前的香炉里，不置可否。
“而且他们家也太正常了。”
杨旭说道：“家具什么的都是新买的，该有的没有的也都有，四处都是干干净净的。”
他说道：“反而看看这个灵堂……似乎好久都没有人过来打扫过了。”
方晓四周扫视了一圈，点了点头。
确实……这其实根本就算不上是灵堂，说是挂着一张黑白照的杂物间反而更加恰当。
各种杂物家具堆在角落，一股子腐朽的气息油然而生，虽然没有说什么蟑螂老鼠乱爬，但整体环境却也绝对算不上干净。
“而且刚刚在饭桌上，虽然他们不断在怀念自己的女儿，但我却也看得出来，他们其实也并没有多重视这份回忆，很多地方都是含糊其辞一笔带过。”
“这也实在是……”
杨旭憋了好久，最后说道：“实在是太古怪了。”
方晓却是突然笑道：“你是不是觉得他们明明死了女儿，却也太不悲伤，太不严肃了。”
杨旭没说话，他做不出这种背地里说人坏话的事情。
但他确实是这么觉得的……他总觉得这个家庭有些轻快的过了头。
精美的午餐，温柔的笑容，家庭美满，阖家幸福……
这是杨旭进来后所看到的一切。
如果不是这个灵堂的存在，如果不是周佳丽的父母主动提起，杨旭一定不敢相信这么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就在五年前还失去了一个女儿。
杨旭自己是有经历过一样的事情的，但他哪怕五年之后，却也完全没有从那件事的阴影中走出来。
亲人的逝去对于杨旭来说，就像有人用刀子剜开了心上的一块肉，伤口可以愈合，但缺少的那一块却是怎么样也补不齐了。
方晓却是笑着摇了摇头：“老杨啊，这个世界总会告诉我们一个道理就是……你永远不能把别人和自己想象成一样。”
他看向杨旭：“你为了查找真相，奔波了五年，也痛苦了五年。”
“但这是你。”
“你的起点其实已经比许多人都要高了……你是官员，是干部，吃穿不愁，甚至一场车祸刚发生，你就能从中调查到蛛丝马迹，找到像我这样的……”
方晓停顿了一下，然后还是觉得自己应该谦虚一点：“像我这样的小高手。”
方晓然后笑道：“但是对于绝大多数的普通人来说，你的这种生活，你的这种心态是不可复制的。”
他摊了摊手：“对于普通人来说，他们没有钱，没有权，没有势，甚至连碰到一个小高手的运气也没有。”
“那么他们所能选择的，无非也就是……悲伤，然后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