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凉营。
中军大帐内,亲卫已烧好了一大盆水,安禄山巡营完毕,便即沐浴。
一天的疲惫,尽被热水洗去,安禄山惬意的哼起了小曲。
“徐世勣,你以为你断得了我的水源么,可惜啊,老子我有用不~完的水,哈哈——”
安禄山越想越得意-,忍不住大笑起来。
就在这时,帐个亲卫匆匆闯入,慌叫道:“将军,山背偏营传来了喊杀声,今晚也没给咱们-再送水上来。”
安禄山脸色一变,蓦的坐了起来。
他有一丝不祥的预感。
二话不说,他跳将起来,匆匆披挂便冲出大帐,直奔山崖。
此刻,山边已聚集了几百士兵,正探头打量着黑漆漆的山下,议论纷纷,神情不安。
那数十只木桶,空荡荡,一滴水没有。
安禄山皱起了眉头。
根据事前定计,入夜时,安禄山会叫士兵将水桶,从山顶放下去,张巡则负责把水桶装满,再由他们拉上来,如此往复,直到补充满次日的用水量。
如今,一天的存水已用完,士兵们想要拉上来新水,却没想到,探下去是空桶,拉上来的还是空水桶。
无水补充,士兵们很快就不安起来,一时议论纷纷。
“慌什么慌,让我看看。”
安禄山推开士兵,探头向下望去。
他隐隐看到,下方的偏营中,火光闪烁,人影纷动,隐隐似乎确有杀声传上来,只是无法看清。
莫非,是隋军发现了暗水源?
安禄山心中闪过这个念头,令他打了个寒战。
“应该不会,偏营藏在山背深处,跟山顶没办法往来,徐世勣和苏烈两个家伙,怎么可能想到会藏着一处水源,绝对不会……”
安禄山旋即又打消了这个猜测,不断安慰自己。
只是,他却无从解释,为何今晚,张巡没有给他供水。
偏营中的杀声,渐渐沉寂下去。
安禄山心情也放松几分,遂叫士兵们,再次把木桶放下去。
士兵们只好照做,将数十只木桶,小心翼翼的放下去,只盼着提上来的不再是空桶。
倘若仍旧不能补充到水,明天一早,一万五千士兵,就要陷入断水危机。
后果怎样,谁都明白。
“水桶重了,应该是他们添了水!”一名士卒惊喜的叫道。
紧接着,其他士兵也纷纷大叫,声称水桶变重。
“原来是虚惊一场……”
安禄山松了口气,便叫士兵们赶紧把水桶提上来,免的动摇了军心。
他则心下暗暗抱怨,寻思着稍后定要派人下去,好好问责张巡一番,为何要延误送水,乱了军心。
安禄山心下抱怨之际,第一只水桶,已被吃力的提了上来。
所有人都围了过去,纷纷望向水桶。
死寂,目瞪口呆。
然后,便是一阵惊叫。
水桶跌落在地,一颗人头,从里边滚落了出来。
士兵们立时炸开了锅。
“人头,这水桶里装着人头?”
“不好,我这只水桶里也装着人头。”
“这里边都是人头,都是我们自己兄弟的首级!”
惊恐的叫声,一起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