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打了烊，张金鑫带着刚刚做好的羊肉粉来到李老头家。
“李爷爷在家不？”
话落片刻，里屋的门被一根拐杖捅开，李老头儿探出一个头。
“哎哟金子啊！嘿！咋还把这带过来了还，快进屋里坐着。”
李老头看到张金鑫，像是见到自家的宝贝孙子一般，赶忙招呼，把里门敞开。
“不了李爷爷，昨天停电嘛不是，店里线烧坏了，今天整了下电线，没弄好，可能哪里漏电了……”
张金鑫把粉放到茶几上，解释着早上店里电光四射的原因，虽然可能不大会令人信服。
李老头摸了摸脑门说：“哦哟我说呐，我一摸那门啊，浑身都直哆嗦。你可当点心啊金子！你没学过电工，别瞎捣鼓，让那谁让你二强哥给你修就好咧。”
刘二强是附近的电工师傅，李老头不放心，对着张金鑫是恳恳切切地嘱咐，生怕小伙儿出了什么事儿。
“谢谢爷爷关心，我也是想正好路过，跟您说个事儿。”张金鑫笑说。
从小到大，除了父母，就数这李老头最是照顾张金鑫了。
张金鑫家里没车，那天老爸老妈又去了隔壁县城孔庙给儿子高考祈福。
高考车祸那天，听到消息，还是李老头自己开着电动三轮车把张金鑫送到了附近医院。
也不知道这一把老骨头是怎么抱得动这大小伙子的。
“金子啊，有啥事儿跟爷爷说就行，咱一辈子挺直腰杆做人，不能被人欺负咯。”李老头攥住张金鑫的手，激动得说道。
打了一辈子光棍儿，无妻无子，李老头儿是真的打心眼里把张金鑫当作了自己的亲孙子。
每次吃去店里粉，张金鑫都要多送一颗鸡蛋一块卤豆腐。若不是老头儿执拗，非把饭钱也免了，来个终身免费VIP。
张金鑫犹豫了一下，说：“放心李爷爷，没人敢欺负咱。我是……我准备把店转让出去了……这两年生意不怎么好，我想着去城里找份其他工作。”
李老头儿恍了一下神，眼睛睁大了一些，额头的皱纹也更加清晰可见：“啊……好！金子长大了啊，是该出去闯荡闯荡了。这富根儿也是说走就走，不过，你可别埋怨你爹，他俩也是给你挣钱娶媳妇儿呐。”
攥着张金鑫的粗糙手掌更加用力了。
李老头儿心里大概也知道，自从那次原料事件，这两年张家一直都在做着赔本儿生意。
要不是店里还有几个忠实顾客，估计这店早就转让出去了。
“谢谢爷爷关心……爷爷您吃粉吧，我得回去了……”张金鑫看了下手机，时候确实不早了。
“诶！好！好……你回去吧。”李老头话音里有些落寞。
“我走了李爷爷，赶紧吃吧，香菜多放了，汤不辣。”张金鑫说着，走出了院子，又隐约听到背后传来阵阵咳嗽声。
今年初秋的夜怪得狠，有时月亮浑圆，夏天余热未散。有时阴云遮罩，冷风阵阵袭来。
张金鑫胳膊交叉，摩挲着手臂，往家里走去。
“你说，这发电厂工资真有那么高嘛？”路上行人稀稀落落，张金鑫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啊？你在问我吗？我哪里知道！我都没见过发电厂什么样！我……我只顾看小姐姐跳舞了。”
脑子里这家伙倒是挺诚实，小姐姐这词，不用说也是跟着张金鑫看视频学的。
中午没事儿刷手机小视频的时候，张金鑫无意间看到了一条弹出的招聘启事广告，当时心里便有了主意。
一来，算是个正经工作，比守着家里的店要好得多。二来，在发电厂消耗体内大量电力，不会引起其他人的惊慌和怀疑。
天罚用尽之日，挣脱束缚之时。
张金鑫拿出手机，又看了一下截图。
「周吕市德盛电力公司近期招工啦！招聘技术员名。不限学历，管吃管住！底薪，欢迎致电咨询！电话：地址：周吕市荷花大道工业区。前名还有保温杯、充电宝等精美礼品相送哦！」
最后剩的那五个还怪倒霉，张金鑫心想。
“鑫总，有个事不知当讲不当讲。”闫清三十有六，对着这位差不多是自己年龄一半的小伙儿，说起话来竟是毕恭毕敬。
“啊？你说。”张金鑫还在想着发电厂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