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怪事,怪事今年特别多。
城主的小女儿在及笄礼当日被歹人挂在自家花园开的最好的一颗玫瑰树上吊死了,还划花了脸,城主正全城通缉那穷凶极恶的歹徒,全城风声鹤唳一时间百姓都不让自家小孩出去疯玩都拘在家里。
“你做的?”闻玥戳了戳玫瑰。
“你是谁?”玫瑰颤了颤像是做坏事不小心被逮到的小朋友。
“唔……我是一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好心观众。”闻玥掰了掰手里的枯枝,咔嚓一声。
“你既然有一颗好心,那你就是我的朋友。”玫瑰晃了晃枝丫,香气扑鼻而来。
闻玥抿了抿嘴唇,看来真是一个追溯梦境,“朋友?好像还不赖,那好吧朋友,我不能插手改变剧情。但是我能告诉你我的名字,我叫闻玥。”
“名字?”玫瑰似乎有些呆滞。
“一个称呼代号,同样的,也是最短的一句咒语你可以这么理解名字的含义。”闻玥手里拿着树枝蹲在地上戳蚂蚁玩。
“那既然这样,我叫白,因为一只白猫儿说他喜欢我,什么是喜欢?”
闻玥眯了眯眼睛思考,“喜欢……喜欢啊,心悦和开心,哎呀我也不太能搞懂,大概就是想要一直在一个人身边,光是想到他就很开心,要是失去会很伤心。”
“那我或许懂了,一直想要陪在一只猫身边算不算喜欢呢,我睡醒的时候没见到他,他今天也没来跟我说喜欢我,我很伤心,不知道他明天能不能喜欢我。”白似乎有些失落,花香里掺杂了几分苦涩的味道。
……
城里种了月季玫瑰的人家纷纷把花树都砍了或移栽了城外,生怕歹人找上自家。
城主觉得自家花园里红艳艳的玫瑰甚是碍眼,一看到它就不免想起女儿死时的惨状,裙摆破碎衣不蔽体眼睛瞪的很大。
“越看这些花越是觉得晦气极了!”城主拂袖而去。
城主可是个体面人。
他有些牙疼的想看到那一幕的仆人有几个,为了保全自己名声,那些人不能轻易处置,发卖是不能了,难免有几个嘴碎的。
城主闭了闭眼睛用衣袖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好在他并不是只有那一个女儿。
他有很多个女儿不过那个小女儿最好控制是最好的棋子,真是可惜了,想到这里他才在面容里好容易带出几丝真实的愁绪来。
杀人又不能光明正大的杀人,那就干脆借刀杀人好了。反正那群百姓都非常好糊弄,只需要一点点影子,一点点风。
既能让自己的体面保全些又能处理掉那些碍眼的知道些不得了秘密的人,还有什么比怪力乱神好用?
百姓总是会相信的。
站在玫瑰花树之下嗅着花香有些癫狂的城主突然喃喃自语道:“妖杀人,管他什么妖,那就眼前这株,让人放出消息去满城屠花。”
“把不听话的人杀了丢去城外山林做花肥,不必埋,丢去花下做的狠一些。城中百姓自然人云亦云,人人自危,届时,届时必定让百花城无人敢养花种花藏花!”
无人养花,把百花城变成无花城,掌控舆论借刀杀人。
这年头混乱世道也变得快,知识掌握在门阀世家手中,百姓只要朴素愚昧就好了,他们是最好的最快的刀。
“你为什么不和山君说说话呢?”闻玥很疑惑。
“他为什么今天没有说喜欢我呢,是不喜欢了吗?”白耷拉着花朵和叶子,整株花蔫哒哒的。
闻玥戳了戳玫瑰的叶子,不知道怎么安慰。
玫瑰小心翼翼地藏着自己,从不开口说话,哪怕夜深人静的时候也不。
他其实很想和猫子说说话的,他的生命从顿悟那一刻起就凭空多出许多年。
夜深人静的时候明月高悬之下,令他顿悟的一丝不属于植物的情感叫做孤独。
他曾经享受孤独,觉得自己是世上唯一一株会说话的玫瑰,小心翼翼又骄傲肆意的扎根在城主府里开最美的花。
后来他又学会了贪心,想要喜欢。
他自认为那些卑劣的人类永远也不会懂得开花的乐趣,骄傲自满的抬着头不说一句话。
直到那天,趁着月色,发动了天赋技能的玫瑰魅惑城主说出了真相。
人心何其肮脏,白的尚且能凭空捏造成漆黑,那些不会说话的花儿又何其无辜。
“小花,逃吧,不然他们会生生砍碎你当柴烧。”冷冷清清的声音很像山君,但是仔细听听又觉得不像,山君是温暖的声音,而这个声音里却充满暴厉的怨气。
闻玥眯了眯眼睛。
白沉默不语,依旧当自己是株普通玫瑰。
他们又等了三天,三天又三天,满城谣言四起,风中的血腥味愈来愈浓。
阳春三月,风中的花香却仿佛一夜之间消失殆尽,花儿们像是一瞬间谢了。
等刀落到头上的日子实在太过难捱,暴躁的山君天天夜里都在府中发出凄厉诡异的惨叫声吓人泄愤。
温室里的小玫瑰仍旧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地认真开花,一朵又一朵,馥蕴香气潺潺让山君想起不开心的事,郁闷的飘去了别处。
“喂,朋友,有人说红玫瑰取一个白字做名字大逆不道。”白有些难过的耷拉着花枝,心里有些失落。
闻玥拍了拍他的花瓣,“既然红与白都是人类的定义,那为什么红玫瑰就不能给自己取个白字做名字呢。”
当天中午开花开的热闹的小玫瑰就被城主命人直接打包丢去了荒原,当然丢是假的。
小玫瑰中午被丢到郊外荒原,晚上就有人偷偷摸摸把它栽了个好位置还贴心的给他浇了水。
此后每天,来浇水的人都是那几个,他们把温热的“水”撒在小玫瑰四周然后抹去痕迹消失得无影无踪。
直到几周后,刚睡醒的白差点没被那大场面吓得抱根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