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深潜海底一朝浮水而出,山君时有时无的缥缈黑色灵体浮沉在门外白的身后。
山君轻轻拥了他的少年一下。
白似是有所感,猛然回头,黑影却转瞬附到了他怀里的白猫身上。
光影更迭速度太快,他们谁也没抓住谁。
咔哒一声门开了。
闻玥赤着脚睡意朦胧的睁眼,白警惕地搂紧了怀里的猫咪,白猫依旧很生气的朝闻玥哈气。
还是原来的配方原来的猫。
早晨六点,很好满打满算闻玥睡了五个半小时,捏着手机的她浑身充满起床气。
“先给你找找木鱼和经文,然后……治猫病……”闻玥起床气一般不会有太多想说话的念头,丧丧地说了几句之后就往前带路。
几分钟后她缩着脚趾站在了楼梯口,深吸了一口气。
如果怨念有颜色那么闻玥裹挟着浓稠的黑雾,怨念是一只黑色大熊拥抱她。
客厅已经是一片狼藉,到处是碎掉的石子儿混合着木头碎屑根本让人无从下脚。
冰柜已经看不出它原来的样子了像是被人抬起来像摔面条一样摔过,风拂过吹开窗帘的时候露出蛛网一样的玻璃裂痕。
闻玥恍惚中颤抖着抬手缓缓地从外套兜里掏空了好几次才掏出了一盒糖,就往楼梯上一坐,把嘴里的糖咬的嘎嘣响。
这……也是大戏的一部分吗?
闻玥颤抖着手捂住胸口。
嚼到第三颗的时候闻玥及时止住了。
含着糖往楼上走整个人丧得像一只落水的小动物湿哒哒的难受着,今天早晨的家里异常安静。
闻玥在一片死寂中想着要怎么跟马上要来看望她的金女士院长妈妈,她那刀子嘴在东北雪地里冻过的豆腐心的比亲妈还亲妈的院长妈妈。
解释家里的客厅怎么突然变成了欧美风电影里的枪战现场,入室抢劫也不可能有人会把客厅的冰箱拧成麻花吧!
身后抱着猫的少年正一下一下的给猫咪顺着毛。
白半垂着眼睛抿着嘴唇的样子其实很好看,有一种神性的慈悲感,一点儿也不像花枝招展的花妖反而有种唬人的仙气。
“我会赔给你,这些够不够。”
他在光影里变魔术,挥手间携着挥金如土的豪气。
话音刚落闻玥脚边就突然出现了一个半人高的木箱子,吱呀一声是木箱子往上打开的声音,是很珠光宝气的箱子。
闻玥抬手挡了一下突然被晃的眼睛,挑眉歪头看了一眼抱着猫的白衣少年。
他很陈恳的说:“我很抱歉,这些是赔礼,另外的医疗费除了那颗种子我还可以给你我这些年积攒下来的一半东西。”
诚意十足。
闻玥眨巴了一下眼睛,这是一个多么大的单子啊!
幸福来得太突然闻玥突然得有点想踮着脚转圈圈,很及时的她从兜里又摸了一颗糖塞嘴里。
吃颗糖压压惊,压抑住这种失礼的想法她努力微笑。
想让自己看起来别太像给小红帽开门的大灰狼。
嚼完嘴里的糖闻玥立马有精神了,揭下卧室门上的符纸带着欢快的声音说:“您请进,尊敬的贵客。”
对于大主顾闻玥从来都很热情,但是这次白似乎有些迟疑。
他皱着眉半晌终于下定决心了似的说道“冒犯了。”
指骨修长的手就掀开垂着的月色纱帘探身步入他以为的女孩闺房,闻玥挑了挑眉打了一个不太响的响指。
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女孩闺房,虽然她偶尔会在这里午睡。
一段编好的信息在闻玥探身进入纱帘之前无声地发送,几分钟后会有专业的人来到家里收拾残局。
他们顺便带走门口那只半人高的箱子里一半的东西当做报酬,如果到时候还有的剩的话。
阿紫带领着并不服她的小伙伴们哼哧哼哧地在箱子里翻箱倒柜地找口粮,谁也不理谁地专心啃金子或玉。
一排排在灯光里安静伫立着的药柜图书馆一样排列,穿过药柜长廊前方豁然开朗是一间博古架拼凑的会客室,茶桌横放在柔软的地毯中央。
茶香袅袅,会客室后头赫然是一个生长在屋内的小型植物园。
花开得温馨蝴蝶在花间游园,这里是一方净土也是一个避风港般的养老中心。
“你在圈养妖?”抱着猫的白突然警惕的眯起了眼睛,一副随时爆起准备变成食人花的样子。
“妖是不可能被圈养的。”脚底踩着柔软的毛毯,闻玥轻声回答花妖的疑问。
“见识过世界宽阔的自由,亲历过生存厮杀畅快的生灵,是绝不可能被困在这么个小地方的,何况是被人类。”
“我这儿这么个小破地方,你可以理解为一个不怎么精心打理的住院部。”
风铃清脆的声音晃荡在寂静之中,闻玥看向好似松了一口气的白询问他吃什么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