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随主便。”少年坐下了。
闻玥为他斟了一杯长白山的山泉水,自己则端上了一瓶冰镇可乐。
少年撸着猫眼观鼻,鼻观心,垂着眸子假装自己没有看见对面盘腿坐着的人类少女没有在偷偷拧紧一个可疑红色的塑料瓶盖儿。
他认识那个东西,小卖部里两块钱一瓶。
白:这个医生看起来是真的好穷啊。
“你怀里是最后一只灵猫了。”闻玥端起杯子轻轻喝了口可乐,把矿泉水塑料瓶偷偷往身后的椅背藏。
少年轻抚猫儿的手微顿,他说:“我知道了。”
山君还是老样子冲着闻玥没有礼貌地骂脏话,白仿佛出神的在想着什么。
闻玥索性掏出手机又给对面加了一句消息,“张叔呀,我最近又新养了一只小可爱,一条超级无敌可爱的小胖蛇哦,他吧最近比较贪吃。
所以吧你晓得的,你找的人最好动作快点儿。不然东西被小可爱们偷偷吃掉了那可不怪我。可爱猫猫头JPG”
已经能想到对面中年帅大叔中气十足的哭天喊地了,闻玥欢快的打开了和不讲男德刺客先生的聊天记录看笑了。
“师傅呀你什么时候上线?”新消息叮咚一声在安静的空旷会客室回荡。
闻玥差点没掐人中,暗中观察了一下沉思的白好像还在沉思,把手机关了静音:“我最近有点忙耶,近期都不会上线了。对手手JPG。”
“那师傅啊你想起上周的事儿了吗?上周你在小邬城喝多了给我打电话说了什么?”薄斐钰脸色微红终于把消息发了出去。
“没有吧?我喝多了挺乖的啊,不能闹你了吧?”闻玥回复很快。
闻玥忐忑的舔了舔嘴巴,看了一下聊天记录里长达俩小时的语音通话记录睁着眼睛说瞎话。
“是吗?”薄斐钰咬牙。
“哈哈哈哈徒弟弟,我这边有点事儿得先忙一会儿,你自己玩去吧啊,哈哈哈哈。”闻玥心虚的把手机揣兜里又摸了一颗糖。
闻玥叹气,怎么会忘呢,人喝多了干的蠢事是会有人帮忙回忆的。
比如打电话给不守男德刺客先生,醉醺醺说想摸摸人家腹肌。
想要看看刺客先生的嘴巴软不软,腰硬不硬,这种虎狼之词,闻玥怎么可能会承认呢。
更别提刺客先生询问喝了多少啊,那种磁性温润的嗓音攻势之下,闻玥当场色胆包天邀请人家尝一尝自己嘴巴里的梅子酒味道甜不甜。
一桩桩,一件件,社死的耻辱柱。
那肯定不能被钉死在耻辱柱上!
呵呵,那肯定是当场失忆。
白或许在回忆千年前的旧时光,灯光为他镀上一层暖色。
闻玥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怀里的白猫,喜欢果然还是一定要说出来才好,管他用什么手段吃到嘴里才最香。
白在回忆什么呢,人心总是难测的。
人心欲望的沟壑也根本不可能有被填满的一天。
有人想要灵猫的皮毛做一块毛领及笄,也会有人贪心的想要一整张柔软洁白的披风。
甚至在床上铺垫这种皮毛作毯子以彰显身份尊贵,比如宰相比如皇帝。
剥皮师傅恍惚中不得善终,他的徒弟却因着师傅馄饨的遗志阴差阳错上山做了道士,想要报仇,稀里糊涂的因果与孽缘交织。
权倾朝野的城主野心难放,差一点就能问鼎最高之处。
万人唾骂他不是正统,忠心死谏的学士们撞向自认为可以名垂青史的金銮殿外的柱子犹如飞蛾扑火。
盛世王朝也会一朝覆灭。
人类悠长又漫漫的历史在大妖眼中或许只是短短一个花期,沧海桑田的变化抵不过他怀里一只猫重要。
但他的恨与爱又那么真实且顽固,像一场蓄谋已久的大病困扰他,所以他迷惑。
他不懂得人类的复杂,同时从始至终也没看清楚自己的心。
笑话,谁又能真正看清楚自己的心呢。
不过是旁观者清罢了。
闻玥低头看着手里粉色的一颗晶莹剔透的宝石,纯粹又干净,这样一颗心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会想要玷污沾染它。
弄脏一张白纸,是很多人类心中埋藏的恶趣味。
“你这颗种子倒是生得很漂亮,看得出它是什么颜色吗?之前也丢失过吗?”突兀的闻玥开口问他。
白皱眉,被人打断回忆使他有些恼怒:“没有颜色只是普通种子罢了,我之前从未弄丢过自己的种子。”
“你再仔细看看颜色?”闻玥轻轻摊开手心,抽丝剥茧一样小心翼翼。
白仿佛看她像是看一个智障儿童,“没有颜色啊,很普通的一颗种子。”他说。
闻玥看着他的眼睛想从中分辨这句话的真假但是失败了,他的眼神太清澈了,像镜子。
闻玥只能从这双眼睛里看到似乎有些狼狈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