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该杀了娜娜,她是你女儿,如果当时你们联手是很有可能逃出去的。”
闻玥理了理自己乱糟糟的记忆头一回觉得阿紫吃掉太多难过的记忆不太妙,她的记忆残缺得很,理不清楚头绪来。
张娜激动起来仿佛闻玥说了什么十恶不赦的蠢话,几乎目眦尽裂的嘶吼:“她不是我的女儿!她是她是我被强占之后的罪证!是我没来得及掐死的肮脏产物!”
闻玥偏头看向一旁在泥土里翻滚想要把树枝从嘴里扒拉出来的小哑巴,她抬头拼命地蹬腿像一只真正的小狗,或许她的芯子真的是一只小狗。
院子里的女人看着闻玥微小的动作,漫不经心地说:“那只狗,一个玩具,他不是经常骂我是狗日的吗?”她咧开嘴笑着却吐出让人遍体生寒的话。
“啊对了,那只小狗也叫娜娜,我是母亲,我给了她命,那当然她就是我的东西。”
张娜疯了,闻玥看着她手中的苗刀,听了她的话,却没有了和她打下去的想法。
阿紫疲惫的忽闪着翅膀,闻玥开始缓缓向后退。
一边后退一边尽力安抚着快要变成煞鬼的小皮球,闻玥手中纳魂符闪着莹莹微光,“朋友,五年的伙伴契约签不签?我实在想不出什么别的好办法捞你了,新制的那具身体用不成了,烧掉吧。”
等了片刻,一直沉默的小皮球开口了,“我不喜欢这个名字,你另给我取一个吧。”她的头仰着,眼睛里倒映着天色渐渐暗下来,星辰开始显现。
天彻底暗了。
闻玥垂着眼睫低声回答她:“好。”
荧光闪过,幽蓝色的火焰舔舐着小皮球刚刚得到又失去的身体,地上只剩下了那只小熊模特头,闻玥把它捡了起来挂到花椒树上。
小哑巴滚了一身泥,院子里歇斯底里的女人眼里闪过几分短暂的迷茫,很快苍蝇们都活跃起来像乌云蔽日般融进黑夜里。
闻玥提着塑料袋看着满院子的瓦罐犯了愁,很小声的对着纳魂符说:“到底哪个才是你的头?”
符光微弱闪了一下“不清楚,不要了。”
看着院子里该叫阿姨的女人,闻玥突然想起来儿时曾有一次见到大人们漫山遍野举着火把打着手电筒的找东西,他们团结一致行动快速奔跑起来似乎要把泥土掀开好揪出深眠在土层里的蝉。
簸箕、扫帚、铁铲所有的劳动工具和铁锄头一起混合着汗臭味,在盛夏的蝉鸣声中滚烫的汗水和高压锅里焖熟的花生一起被端上餐桌。
娜娜的奶奶一个势力又小气的老太太佝偻着腰戴着半截油腻腻的袖套,小声和年轻力壮的劳动力们说着些诸如谢谢和多亏了之类的话。
远处的柴房传来一声足矣惊醒孩童瞌睡的女人惨叫声,大人们笑闹着打趣,小孩子睡糊涂了幻听呢,哪里有什么惨叫声。
一大把花生被娜娜奶奶塞到手里,烫手又带着洗不干净的泥土味道,快些走吧小孩子熬夜不睡觉该要长不高的。
是了,小孩子熬夜不睡觉该要长不高了,闻玥被拉扯着走远了。
鬼使神差的她当时回头看了,娜娜家大门半开的院子里大人们闹哄哄的剥花生吃,月亮又大又圆的挂在中间的天上,明晃晃的像是不热的太阳那样亮堂堂。
今夜没有月亮,闻玥手中拿着长剑已然不是当时的孩子,张了张口却像是得了失语症忘了要说出口的词句。
物是人非,山长水阔,就连曾经低矮破旧的小村落都变成如今大大小小的别墅和平房群落,张娜站在那堵矮墙旁边和她的绿萝一起似乎都被遗弃在惹人厌烦的旧时光里,她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半晌似乎是她觉得提刀太累了,苗刀脱手而出掉在地上,稳稳当当的插了一小截在水泥地里。
“不要再管这里的事。”张娜抬头冷漠的说着,径直去了矮墙另一边,捡了其中一个瓦罐头也不回的把瓦罐抛向闻玥,“你要的东西,拿了就快走。”
闻玥好险想躲,挑了几下终于耍杂技一样用剑端把瓦罐接住了。
最终,想问的话也没有问出口。
张娜低声嗤笑着嘴里发出唤狗的啧啧声,闻玥头皮发麻的摘了树上的小熊模特头走了。
在回酒店的出租车上司机瞥了好几眼闻玥手里黑色塑料袋,欲言又止。
“家里阿姨腌的酸菜,非让带一罐回宿舍。”
“啊……酸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