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天谢地……”彼得总算松了口气。但他并没因此忘记我们现在还身处险境当中。
我抬起头看那个盐柱,见那个盐柱足有一人高,外貌看起来就像个人。盐柱立在一个斜坡的顶端,它的旁边是一个断崖。
我这才反应过来,脚下的地已经不知不觉干透了,彼得告诉我说,来到这里我们就算已经脱离了大部分危险了。
雨还在不停地拍打着我们,不断地有鲜红色指甲大小的肉块从胶皮衣服上滚下来。
“庆幸吧,我们已经见到盐圣女了。”彼得喘着粗气,语气中的兴奋却没有被疲劳遮蔽住。
“这就是我们的圣人。”说着,他走上斜坡,对着那个盐柱跪拜了起来。
我定睛看着彼得和盐柱,发现那个盐柱居然还长着一张人一样的面孔。那个面孔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女人,虽然细节并不清晰。
我诧异于这有点神乎其神的东西,但是彼得好像早已经习惯了。
“好了,我们赶紧走吧。”彼得跪拜完毕站起了身。“就这样再坚持一会儿,就可以到家了。”
盐邦的人有一个习惯,他们会将屋檐设计成斜坡,房子也多是尖顶。这个习惯多半是因为本地的特殊天气血肉雨的缘故,毕竟这种天上下寄生虫的天气别处是没有的。这是我目前见到的见过的唯一一个还保留着中世纪建筑风格的城市,别处还有没有类似的,我不知道。不过就我目前所看见的,盐邦是唯一一个。
这里和圣城锡安不一样,锡安的建筑更像是古罗马。那里无论什么都巨大无比,一个个都像是用大理石堆起来的大块头一样,又像现代化城市,又像古代的地中海地区。这里则不同,这里的房子大都低矮但是色调却很温和。道路多是石子铺成的路,没有锡安的柏油路那么平坦。
“这个地方并不是在其他城市的遗迹上建起来的。”我一边跟着彼得在雨中狂奔一边心里想。
我观看四周,感觉这个地方简直就像是一座未开化的乡村,周围的建筑看起来虽然干净但是总有一种略显“乡土气息”的风味。
彼得倒是没有管那么多,只是一个劲在前边带路往他家的方向跑。很快,在转了一个弯之后,我们到达目的地了。
彼得的家就和周围的房子一样,都是尖顶的用木头和瓦片搭建起来的二层房子。这房子看起来很有年头了,虽然依然很干净。这些旧木头已经被粉刷过好几次了,彼得也告诉我,这座房子是他刚来的时候和别人一起盖起来的,然后他就住在这里再也没走过。
“进屋之前我们得吧身上的东西留在门外边。”彼得站在屋子门前的阳台上。
他将刚刚身上的雨衣脱了下来,鞋子也是。只要是被雨水大湿的地方他都将它们脱下来扔进了外边的大油桶里。之后,它在里边倒上了汽油。
“你也赶紧把那些东西处理掉。”他招呼我说,我也就直接照做了。
然后,他从屋里拿出了一大口袋盐,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就将一整袋盐都倒在了我和他身上。他命令我站在一个巨大的金属盆里,之后告诉我要用盐把身上都搓一边。我就照着吩咐做了,很快,红色的液体从我的皮肤里伸了出来。这些像血一样的雨水顺着我的腿流进了脚下的金属盆中,盆里早已经装满了盐。那雨水碰到盐之后就仿佛蜗牛一样突然萎缩起来,然后紧接着过了几秒就成了一条干瘪的黑色的线。
红色的雨水断断续续地从我们皮肤里渗出,大概渗了十分钟。直到再也没有东西从皮肤里往外冒,彼得才确定已经洗干净了。金属盆里已经堆满了盐和死去的虫卵。彼得将盆里的东西一并倒进了油桶,然后,他点着了里边的汽油。
冲天的火光中,我听到油桶里传来了吱吱的惨叫声。那声音像是婴儿在啼哭,又好似老鼠在被什么东西碾碎之前发出来了。彼得面无表情,只是默默地看着那一团火。他就那样盯着那个油桶好像在监视那里,直到里边所有的东西都被烧成了灰。
“好了,我们可以进去了。”
天终于晴了。这场巨大的血肉雨下了整整一天。等到天晴了下来,我看到了盐邦上空漂亮的晚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