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右府后院凉亭,傍晚时分。
“没想到爹爹今日竟如此难说话。”雍顾心有余悸地坐在石凳上对着温旬说道,见四下无人,两人都欲歇息片刻,平复心情。
“府令大人虽言辞犀利了些,不过就是想试探试探我的立场而已。”温旬叹了口气道。“看我今后是会站在江右府这边还是站在虞府那边,又是如何地骑虎难下。”
“那你到底会站那边?假若你真成了虞府的姑爷?”雍顾好奇道。
“我自然是……”温旬顿了顿,试图勾了雍顾的好奇心,雍顾果凑上前来,随后温旬便答道,“站在百姓那一边,谁对百姓好,我就站谁。”
“切。”雍顾翻了个白眼,“那方才你怎么不这么说?”
“那也太直白了。”温旬摇了摇头,“府令大人绝不会想看到我们跟他不是坚定的一派的。”
“你就保持政见中立都不行?”雍顾挑眉道。
“恐怕不行,府令大人最担心的事情莫过于自己的至亲突然某一天倒戈相向,关于这一点,你是知道的。”温旬摇头道。
“如同在京师做官的二叔?”雍顾若有所思地说道,“听说爹爹就是和二叔决裂了才自告奋勇来得江右。”
“这叫……”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两人皆是异口同声道,说罢都相视一笑。
“诶你说当初二叔和爹爹那么亲密无间,怎么突然之间就反目成仇了?明明是亲兄弟,却搞得跟仇人一样。”雍顾挠了挠头道。
“你自家的家事你问我?”温旬翻了个白眼。
“这事我问了爹爹多次,爹爹却也什么也不肯说,他就没有告诉过你实情?”雍楷问道。
“爹都不告诉你,那我也不告诉你。”温旬摊了摊手道。
“诶哟,你就说说嘛温兄,你看啊这两人本来就是亲兄弟,怎么会说翻脸就翻脸,老死不相往来呢?”雍顾好奇道。
“嗯……当初雍群大人据说是出了名的圆滑狡诈玲珑面,与府令大人那刚正不阿直言不讳脾气简直是两个极端,两个人合得来才有鬼。”温旬靠在凉亭边的柱子上说道,“后来因为府令大人告发杨岑贪污,雍群大人却包庇了杨岑使杨岑无罪释放,府令大人大怒之下就跟雍群大人闹翻了。”
“杨岑?好耳熟的名字,让我想想,好像是那谁谁……”雍顾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拍手道,“啊,是那太师钟赋的侄子!怪不得!”
温旬点头。
“怪不得二叔要包庇他,原来是太师的侄子,我说这两年二叔的官位咋就能节节攀升,想当初哥俩一起做的黄门郎,如今二叔都干到下书台中丞了,反观咱爹,做了都快十二年的江右府令,还是没个动静,原来事情出在这。”雍顾愤愤然。
“绛京是权势的中心嘛,趋炎附势者自然就升得快。”温旬拈了片小花下来。
“哎,也罢,不说这个了,你倒是说说,你和那虞家小姐怎么就好上了?”雍顾打趣道,“我可以记得咱第一次上门见她,可是把你恨得牙痒痒呢。”
“说实话,我也不知。”被雍顾这一提,温旬似乎又回想起那身红锦,没由来得竟有些想念,那张脸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不禁让他有些失神,“那虞家大小姐,心地倒也不坏。”
“你小子是不是吃人嘴软了?说,虞家到底给了你多少好处?不是说那虞家小女落下病根,已不能下地走路了吗,你这辈子可要娶一个半残之人?就算啊,就算她是心底善良了些,可她终究还是个累赘之人,你可要想好了。”雍顾也不免为温旬担忧起来。
“我既然已经答应了她。”温旬将花瓣握在掌心,“便不会辜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