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正贤低眉凝色,什么话也没说,也没有人敢多问。
黄先生给茹皊舞号了脉,看了许久,摇头:“人是不行了,其实早就不行了,然她却因为有心结而不能安心离开,强忍着自己受这样的折磨,确是难为她了。”
“却不知她心结何处呢?”侯正贤问。
花婆子垂泪道:“她本是如水般清纯的,如今受的如此凌辱,唯恐死去无颜面对父母弟兄,这是个要强的姑娘,只是命说不出的苦了。”
侯正贤吁口气:“黄先生,能拖延些时日么?”
黄先生道:“只怕是拖也拖不了几日,我自会尽力。”
“三五日即可。”侯正贤离开了。
那神奇的花香又开始弥漫了,愈发的清新透彻。
两天后,茹皊舞竟然能坐起来,且精神好了很多,破碎的眼神也有点往日的清澈,这是一个晨,微微的薄雾萦绕,空气新鲜。
她看了看周围,竟然不知道身在何处,四周多是淡淡的雾气,而自己也若柳絮扬花般轻盈,她站起来向外走去。
整个世界鲜艳着,随处可见的花草芬芳异常,远近的屋舍金光瑞彩,空气琼香四溢,云雾翻腾,这分明的就是天堂了。
有衣衫绚丽的男女,看见茹皊舞都下跪行礼,一路行来,竟无一人例外,皆是面容微笑神色谦恭礼数周全者。
行至路的尽头,却是一池碧水,周围野花绿草漫然无际,蒙胧淡雾间竟是自己的父母蹒跚而来,影像虽有模糊回忆却也真着,茹皊舞慌忙扑去,相拥而泣。
“我以为你们都不要我了。”茹皊舞哭的如一个孩子。
面对父母,所有的委屈倾而尽出。
母亲抚着茹皊舞的头:“怎会不要的呢?你无论走到哪里走的多远,都是我们的好皊儿,回来吧,我们等着你呢。”
这一个瞬间定格的时候,那些绚丽衣衫的人们亦默然滴泪……。
原来爱就是这样安静,可以抹去所有悲伤和不幸。
一边的假山后,传来一声叹息,竟是侯正贤。
黄昏的时候,茹皊舞穿上了清素的衣衫,化了淡装,告别了最美的季节,安心的离开了,她的脸上带着微笑,迷人,妩媚。
这却是:天造红颜天不爱,莲没污池洁难开。香魂黄泉无有伴,他乡空留望夫台。
床边的众人都闭上了眼。
茹皊舞埋在了梦剑山庄。
柳如焉失语了,从此以后不再与任何人说话,默默的守在梦剑山庄里茹皊舞的坟茔边,喃喃的说着似乎只有茹皊舞能听懂的话,一生没离开过。
是可叹:怜花惜剑性温柔,身娇体贵情难休。却负琴心歌一片,奈何桥边泪双流。
秦却得了怪病,不能看见阳光,遍体红肿,浑身溃烂,发烧胡说,终日亦是把自己关在地窖里,确乎的消失在人间了。
而卧梅镇也缘于侯正贤导演了一场集体的天宫善事把房子街道全部修改,索性改叫了顺天镇了。
后来有次,花婆子去梦剑山庄扫祭,柳如焉还是如往日般的轻声哭泣,那天下着小雨,她惊异的发现茹皊舞的坟边生长出了许多无名的粉色小花,空气里是醉人的花香,而这花香,却是那么的熟悉,那么的甜蜜……。
仿若连天空的雨丝,也浓香起来。